贾母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贾敏跑来凑热闹,贾母翻出来一盒子的珍珠对着女儿说:“你们小姑娘家的也该好好地打扮下。这个珠子我都忘记了,既然找出来就给你吧。珍珠这个东西放时间久了就黄了,正所谓人老珠黄。全给你吧。”贾敏看那盒子珍珠大的有拇指大小,小的也有黄豆大小,色泽莹润整整齐齐的放在个螺钿盒子里面。
她忽然想起二哥就要成亲,于是笑着说:“我不要这个,还是等着新嫂子进门给她做见面礼吧。”边上的婆子们笑着凑趣:“王家的姑娘可是福气的,还没进门小姑子有了好东西就想着。若是别的人家,指不定要还早怎么样呢?”贾母神色不变,他摆弄着盒子里面的珍珠,眼睛也不抬:“他们家什么样好的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拿出不叫人笑话么?我早就预备好了给新媳妇的见面礼。这个珍珠只是一般的东西,不适合给新媳妇。”
贾敏抿嘴一笑,大方的接过来母亲手上的盒子对着贾母撒娇道:“我可拿走了,母亲别后悔就成了。”贾母疼爱的揽着女儿:“我是那样眼皮子浅的人么?你只管拿去。这几天为了你二哥的婚事我也没时间问,我叫丫头们送去的丸药都吃了?银耳燕窝汤是个好东西,看了几个大夫都说你的身子弱要好好地休养。银耳燕窝我汤吃着还见效么?”贾敏自小身体不好,请了几个大夫都是说天生如此,他吃汤药也不能立刻见效,还是要在日常生活中保养。于是贾敏从小就是格外的娇惯,燕窝人生玉竹党参轮着吃了几遍。
贾敏却是不以为意:“也还是那个样子,我觉得还是吃桂圆莲子汤更舒服些。”
“桂圆太热了,既然你吃着觉着受用,叫丫头们添上一杯雪梨汁。”贾母想想吩咐贾敏身边的丫头还是每天给贾敏做桂圆汤来。
正说着外面的丫头隔着窗子叫道:“老爷和二爷回来了。”说着贾代善和贾政掀开帘子进来了,见着屋子里面五光十色的摊了一地东西,贾代善微微挑下眉:“这是怎么了?是遇见了贼还是有人大捷来了。多少年前的东西翻出来干什么。政儿的婚事迫在眉睫还有闲心做这个。”
贾敏给父亲问好,她站在贾母身后盯着二哥促狭的说:“二哥哥见着新娘子了?”贾政脸上一红,讪讪的瞪一眼小妹,佯怒道:“这是什么话!仔细奶娘说你!”贾敏则是不以为意吐吐舌头,对着贾政得意洋洋的说:“奶娘再也不为了这个说我,其实你是见过王家的二姑娘的。她倒是个极好的人,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她以后来了我们家,我也好有个说话的人了。”
贾代善却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他深深地看一眼贾敏,对着女儿说:“你也长大了,我正有话要嘱咐你。王家的姑娘很好,她嫁过来你也该和她学习不要整天只想着玩。”
贾敏立刻答应下来,她见着父亲似乎有事情要和母亲说,也就给贾政递个眼色,兄妹两个一起告退出去了,贾母早就看出来丈夫心事重重,她对着身边的丫头使个眼色,屋子里面的人也出去了。“老爷是有心事?王家不是已经定下来成亲的日子,还是他们挑出来什么毛病了?”贾母亲自给贾代善端了杯茶,坐在丈夫下首。
“王公极其通情达理,他们家哪会和小门小户的人家一样挑三拣四的无理取闹。今天我带着政儿去看他们,虽然没长辈在跟前可是他们家的子弟都是极好的。那个王子腾年岁和政儿差不多,却已经娶妻生子,现在说话做事颇有其祖父的风度,言谈机变很在行。真是难为他了,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不从京城送妹子来金陵,那么多的东西,全都安顿的妥妥帖帖的。贾珍回来和我称赞他,我还以为是贾珍夸张了。暗想着在杭州的时候我也是见过他的,那个时候也就是个孩子样子。没想到才几年功夫就变了样子了!你看政儿,一年一年的过去了,还是小孩子的性子,遇到关键时刻就上不得台盘了。”贾代善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拿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换来王家的一个儿子。
贾母听着丈夫的话有些不乐意了:“我们家的孩子也是极好的,他们家的王子腾是跟着祖父好父亲出兵历练了,人经历了生死自然是会有了大改变的。这个有什么奇怪的,老爷就拿着人家做神童了。要是把政儿也放在战场上,不用在战场上就是跟着老爷办几天事情,你看看他是不是能一夜之间长大了。我知道老爷的意思,是嫌我太惯着孩子了。可是政儿自小身体也不是个结实的身体,从生出来到张这么大,三灾八难的迈过多少坎儿?何况老太太拿着政儿做心肝宝贝命根子,要是逼紧了政儿有个什么闪失,这不是要了老太太的命么?我总共也就三个孩子,他们哪一个有点什么我也不活了!”说着贾母眼睛里满是泪水,拿着绢子捂脸哭起来了。
贾代善见着勾起来妻子的伤心事,赶紧拍拍她的手:“都是陈年旧事了,你还挂在嘴上做什么,总是我不好。我们都上了年岁,眼看着着政儿都要娶媳妇了你还拿着几十年前的事情拈酸吃醋。也不怕媳妇笑话。我是说……”贾代善把今天贾政和王子胜比射箭没面子的话说了:“政儿的身体我看已经没事了,你也该放手叫孩子锻炼锻炼了。我们家是武将出身,教孩子习武也是不忘根本的意思。你看政儿在考试之前生病,怕也是平时太娇惯了,禁不起一点委屈才会生病的。没有好身子骨以后做再大的官也是白搭。”
“什么,他们是作弄政儿呢,没有长辈在跟前约束也太任性了,新女婿上门自然是要敲打敲打的,可是闹得太出格了。政儿哪里练过射箭,在人前他不肯认输肯定逞强,硬努着万一伤着那里怎么办?”贾母听着丈夫说的在王家的情形顿时心疼了,她一叠声的要叫人请大夫给贾政查看伤势。
罢了吧,他哪有什么毛病。分明都是被你们给惯坏了。贾代善阻止了贾母的,有些埋怨的对着妻子说:“好好的孩子都给养坏了,政儿成亲以后你只管放心的把他交给他媳妇去。”
贾母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丈夫似有恼怒之意也就不说话了。
贾敏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丫头们早就在站在门口等着她呢。见着贾敏回来,丫头安康笑着接过来她手上的盒子:“太太翻箱子找以前的东西,连着我们做丫头都跟着沾光。姑娘是太太亲生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定西。咱们院子里面大家伙都得了东西了几个小丫头都欢喜的疯了。”贾敏扶着丫头的手进来:“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一点东西就欢喜的什么都忘了。别光是顾着分衣裳连着差事都忘记了,我的那个鹦鹉喂了没有,花浇水了么?”贾敏说着站在台阶上挂着的鹦鹉架子。那上面养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鹦鹉听见了贾敏说话的声音把头从翅膀下面伸出来,眨巴着绿豆小眼吧嗒吧嗒的看着她。
贾敏的丫头喜乐笑道:“这个东西机灵的很,我们去喂它根本不理不睬的,也就是姑娘来了,它这个小东西远远地听见了就抬起头来巴结了。”
“那是因为姑娘对它好,出门一时还惦记着。”一个女子的生气从远门传来,贾敏抬头看发现是贾赦的妻子张氏正扶着个小丫头站在门口看着她呢。“你们也不通报一声,嫂子怎么来了。”贾敏嗔怪的扫视下小丫头们,心里却是纳罕大嫂子一向是对她面子上的情分,怎么忽然跑来了?心里虽然嘀咕,可是贾敏还是笑着迎她进去坐下来。
张氏和贾敏进屋分主宾坐下来,丫头们端茶上来。张氏先和贾敏说寒暄了一会,她一眼看见被丫头随便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问道:“太太叫人翻东西,把以前的东西拿出来散给众人。我也得了几件首饰,也不知道妹妹得了什么。”张氏虽然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又嫁给了荣国府的嫡长子,但是她为人格局拘谨,贾敏不怎么待见,日常相处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今天张氏跑来坐着说闲话,贾敏料定张氏肯定有话要说。谁知张氏先问起来分东西的事情,贾敏未免心里先烦躁起来了。
她淡淡的垂下眼,不在意的说:“其实太太的东西一向收拾的很清楚,今天太太叫人翻箱子本来就不是为了找东西的。不是二哥的婚事就要办了,太太想叫人做新衣裳,全府上下多少人,怕是来不及了。不如叫外面的人先做,二门里面的丫头们,尤其是那些有头脸的丫头,干脆找出来以前的衣裳加上些料子,该改的改,该添置的添置。今年赶上太孙殿下大婚,皇家遴选秀女,大选之后多少人家操办儿女的婚事,都是要用料子的时候。老爷原本在织造任上,却闹得连自家要用的好料子也紧张了。给下人们的衣裳还要靠着以前的旧东西。”贾敏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琐事,但是她性子聪慧,猜度着张氏一定是为了子骊进门,她担心自己在公婆跟前失宠不敢在母亲跟前露出来,转而来她这里套消息的。于是贾敏委婉的表示子骊进门的排场和得到贾代善贾母的重视程度都赶不上她。
“要说起来,二嫂倒是委屈了。记得嫂子进门的时候家里上下人等都是做了新衣裳的。”贾敏提点着张氏,叫她别露出来不满。王家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和张氏的娘家比起来更是不在一个档次的。
张氏自然知道分寸,奈何她的心里还是梗着个刺,自从那天在上房老太太很浅奉承的时候听着贾母和老太太说起来王家的嫁妆,张氏就觉得全家上下都在暗地里拿着她和子骊相比,从家世容貌到嫁妆,连着贾政和贾赦兄弟两个也被拖出来比较一番了。
“说起来新媳妇也是委屈了,妹妹可听说当初王家的这位姑娘差点就要入宫做贵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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