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与谢姜心知要露底。
在金盏的“虎视眈眈”之下,谢姜又灌下一大碗去燥怯热毒的药汤子。
眼瞅着谢姜捏着鼻子灌药汤子,韩嬷嬷从榻首转到榻尾,外人看着是她忧心谢姜的病情,韩嬷嬷心里却门儿清。既然陈大医对王伉明明白白说了“无碍,怯怯燥火便好”那头儿的九公子必然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韩嬷嬷寻思来寻思去,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
先是老姜加辣椒去寒,这会儿又是苦如黄连的药汤子去燥,折腾了一天半,谢姜上了脾气。等金盏回了正院,又好说歹说,劝了王馥回去自己院子,屋子里一没有了旁人,谢姜坐起来,向韩嬷嬷招手道:“嬷嬷过来”
韩嬷嬷掀起珠帘向寒塘北斗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一个闷声去了外厅廊下,一个拿了抹布,有一搭没一搭的抺桌子。韩嬷嬷这才转身走到榻前,低声问:“娘子,有什么话说罢”
谢姜抬手扯住韩嬷嬷的袖子,细声细气道:“看情形,装病是躲不过去了。陈大医诊出我不是受了寒,陈大医知道,姨丈知道,九公子必然也会知道”
“哎!这事儿弄得”韩嬷嬷垮下一张老脸,抬手直拍额头,哀叹道“……底下怎么办”
“办什么办?”谢姜眯了眯眼,细声道“九公子一旦起了这个心思,必然会想方设法逼我去赏什么梅花。等他诸事安排妥当了再去,倒不如咱们自己主动些,不就是赏个花儿么,他又能怎样?”
这话也对。
不说谢姜还只是个小姑娘,就凭身后的谢家和观津崔氏,九公子又能拿她怎么办,何况谢姜又没有作过什么不利于九公子的事情。再说了,那次途中相遇,谢姜还算是救过九公子。
不过是谢姜至今懵懵怔怔,压根儿就没有往这上头想。但是通过这几次的事情,韩嬷嬷拿准九公子是心里门儿清。
前前后后想过一遍,韩嬷嬷拿定了主意,握住谢姜的小手,沉声道:“娘子说的对,你越是闪躲,九公子越是好奇。赏花就赏花罢,大大方方去”
既然人老成精的韩嬷嬷也觉得去好,谢姜便细声吩咐:“与其等着九公子使手段,不如咱们先一步”说到这里,抬眸看了韩嬷嬷略显疑惑的脸色,细声道“嬷嬷也不必去回什么话,一会儿你叫新月过来”
韩嬷嬷皱眉道:“娘子的意思是……”
“原来新月是九公子的人”谢姜眉眼里透出几分狡黠的笑意,轻声解释道“不管暗地里做什么,至少明面儿上她是我的婢子,叫她跑腿,再妥当不过”
由新月去见九公子,确实是个法子。韩嬷嬷点头道:“好,老奴这就去后院叫她”
冬季里天总是黑的早些,不过才酉时初刻,屋子里便已暗了下来。青白色的雪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得谢姜一张小脸仿佛透出玉色的莹光。莹光灼灼中,谢姜的眉眼不仅狡黠灵秀,更透出三分神秘幽远,又七分雍容华贵来。
这样子的样貌……韩嬷嬷没有见过……
韩嬷嬷呆了一呆,恍惚过来忙转身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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