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脸上的温和不在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该把人交出来了。”
顾凤点点头,待完客了,是该做正事了。
她站了起来,把她放在她阿父椅子上的弓和箭筒拿了过来,她把箭从箭筒里抽了出来放到他面前,“是这种箭杀的罢?”
她记得清楚,那两个人确是她杀的。
她不到十岁就开始狩猎,耳朵灵箭法准,再加上她现在的力气,那天她一心求生有心灭敌,手下更是没有留情。
络晷拿起箭头放到眼前看了看,随后,他没把箭头拿出去,而是拿着箭问她,“你这是把你交出来?”
顾凤点头。
“你们族的新族长选好了?”络晷又看了眼箭,把箭搁在了桌子上。
顾凤看向他没回答,随即她看向了他放在箭上的手。
“杀人的确是我,我会偿命。”
“呵。”络晷轻笑了一声。
她确是聪明,以一人保全族,以族长之身认罪,于死的那两个武络族族人来说倒也是个交待。
她不怕死,他倒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她可真知她认罪的后果?那可不单单只是死。
“丫头,想好了。”络晷拿起箭,反手一插,一声轻微的嗖声之后,箭身归了箭筒。
“是我杀的人。”
“想好了?”络晷的口气不太好了起来。
顾凤眼睛一直跟着他的手,听到这话,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轻声地道,“我不认的话,你们将会如何?”
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络晷淡淡道,“死些人罢了。”
他们杀武络族人两个,武络族杀他们两百个,再如何也该解恨了,到时他会让人收手。
顾凤顿了顿,“死几个?”
“几十,几百。”络晷轻描淡写。
“但只要有一个真凶,不就可以了?”顾凤又站了起来,她仔仔细细地把弓和箭筒背在了背上,站在他面前,“是现在偿命,还是?”
络晷看着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也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她,他碰了碰她冰冷的脸,“如果是你,一个确是够了。”
顾凤看着他,轻轻地点了下头。
络晷收回了手,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顾凤转过头,看向了满脸都是泪的老鹰叔。
她蠕动了下嘴,没有说出话来,等快走到门边时,她回过头来,跟老鹰叔说,“叔,帮我跟我老娘说一声,让她等午哥他们长大了再来看我。”
老大鹰抬起头,看着屋顶上的金龙彩风,他叹着气说,“孩子啊,你这是在往老人心口上割刀子啊。”
他叹着气,门边的人却是远去了,只剩冷洌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它吹进了大堂,吹进了人的心里,它所过之境,无不让人冷彻心扉。
武络族的人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他们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白雪当中,很快,连他们来去时那落下的淡淡脚步印子也被白雪覆盖了去。
那山上的老妇从宫中寻来,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她孩儿的影子。
大雪无情,把一切都掩埋了,即便是人心底最悲痛欲绝的热泪也撼动不了它丝毫。
**
“少族长……”
“少族长……”
一路皆有人朝络晷伸手搭胸弯腰行礼,络晷朝他们颔首致意,有人朝他身后的顾凤看去,见是个小姑娘穿着厚重拖地的礼服,再看看她头上戴着雕着金凤缠绕的玉冠,猜测她身份者之人眼中不免惊奇。
“少族长,”武络族族宫的大门,守在门前的大管事,管壹搭胸弯腰,“您抓捕仇人回来了?”
络晷看向宫门,“还请大管事通报族父一声。”
“还请少族长恕罪,”大管事弯着腰淡淡地道,“族长大人早上去了日之境未归。”
“可曾说几时归来?”
“未曾说过。”
络晷点点头,还未等他说什么,大管事又接着道,“不过族长虽未说归族宫之日,但说过如若少族长抓回来了仇者,先把她押入地牢,等他回来再定笃处置。”
武络族的地牢乃蛇蝎聚集之地,只有武络族犯了死罪的族人才会被放入那地活活折磨至死,那地方满地的蛇蝎密密麻麻,恶臭冲天,络晷知道把人带回来不可能让人痛快地死,但饶是他知道他父亲不会放过人,但听到把她放入地牢,也还是不免略扬了下嘴角。
他有跟他父亲说过,武络族现在的族长是个小姑娘。
不过是个小姑娘,还是要下此重手……
络晷摇摇头,对又叫了他一声大管事的管壹笑了笑,“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