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断磕头认错的秋婷,沈淑昭眼神暗了几分,只觉得心里凉了一截。但她仍是站出面来宽慰道:“无妨,无妨。”
这么一来,老夫人只好嗔她道真是没脾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老夫人心里更加偏向了沈淑昭。
坐在她身旁的大夫人却一脸担忧地望着沈淑昭说:“别凉到了,还不快来人带二小姐去耳房先把这身衣裳换了。”
“糊涂东西。”老夫人摇了摇头,听到后秋婷眼里满是委屈,她迅速看了一眼大夫人,最后又老实地盯着地面。
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派人去拿适合的衣物,接着走到二小姐沈淑昭面前毕恭毕敬地说:“二小姐,您随我来。”
沈淑昭欲要动身随张妈妈前往耳房,但很快她的眸里闪过一丝短暂的迟疑,于是她转过头对着身边跟着的包括寒烟在内的几个婢女说道:“不过换身衣裳而已,都在这里候着吧。”
洛水攥紧了袖里捏紧的东西,看了一眼身旁寒烟,最后还是默默地低下头没有了动作。
然后沈淑昭在老夫人下人的拥簇下进了耳房,过了一会儿,她就穿着备好的衣裳出来了,出来时就看见那犯错了的秋婷依然跪在原地。
秋婷不敢发言只是低着头等候主子们的发落,当她抬起头看到已经出来的沈淑昭,眼神里充满了希望主子能出声救自己的期望,目光交触却发现沈淑昭的目光冷冷,可一瞬间沈淑昭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突然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秋婷思绪辗转间,此时沈淑昭开口对老夫人说道:“好祖母,秋婷服侍我六年,今日头一回犯这种错,还是算了吧。”
听到这番话,秋婷心头上的石头才总算落了下来,她以为这次心地仁善的二小姐不会救自己,可二小姐明明看她时有一瞬间眼神很冷,难道之前她是不是看错了?
“既是你的下人,就听由你的发落吧。只是一点,对人莫太过于仁慈,今日是烫衣裳,明日又要做错什么事呢?”
老夫人正色对着沈淑昭劝到,沈淑昭也只是点头微笑不语。
说话间,老夫人的下人手捧着叠好的那件打湿的衣裳从耳房出来,准备将衣物拿给二小姐的婢女,洛水出来主动接了手,然后她静静地从众人身后绕过去,走到一半时,突然一枚东西从衣裳里滑落直接掉到了地面上,洛水身子一抖被吓了一跳。
此时沈孝昭看清东西之后眼神大变,指着地下的东西说道:“阿母,那不是老夫人赐给我的那块牡丹白玉吗?”
这番话引得众人纷纷朝地上看去,那玲珑剔透的雕刻与模样,的确像极了那块冰玻种牡丹白玉,大夫人迟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玉,表情有些难看。
老夫人听到后脸色也有些变了,看了一眼无措的沈淑昭,直接说:“你们仔细再看三遍,别弄错人。”
沈孝昭凑近看了一番,更加确定无误,于是掏出帕子又是有些哽咽道:“二姐,你既拾了这块玉,怎不告诉妹妹一声,叫妹妹好找!”
大夫人这时候跟着皱了皱眉头,但仍旧是道:“听你祖母的话,仔细点看,莫认错。”
沈淑昭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然后转而眼神里闪烁着泪花,也不加解释,直接侧过身对着老夫人跪下,说道:“淑昭有罪!请老夫人大夫人责罚!”
看着这般乖巧的孙女跪在自己面前,老夫人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问道:“你认错了吗?”
“是,淑昭认错。”
沈淑昭低着头诚恳地说道,不过她却随后又加上了一句:“淑昭不该私自留着阮二娘用私钱买的玉。”
这是阮氏的玉?
老夫人听到后心里放心了一些,她知道这孩子是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那在一旁默默跪着的秋婷似乎有话要说,欲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沈淑昭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一惊到——什么?二小姐承认了?
震惊的众人没有一人说话,唯有沈孝昭抽噎的声音软软地传来:“这明明就是我的玉,二姐为何偏要将它强加作自己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就出现在屏风上,伴随而来的是一句沉稳成熟的男性中音——
“大清晨的都在吵什么?”
说完就看见沈太师沈泰生走出了屏风,出现在了大堂里面。他浓厚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卧蚕眼,显得精气十足,黝黑的皮肤和身高更显得他气场强势,虽是中年男人却未减半分精神,身着的朝堂官服更看得出他是退朝后匆匆赶来的。
那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好像说不出半分谎话。
“父亲,昨日我把老夫人赏给我的那块白玉弄掉了,谁知今日竟从二姐的衣裳里掉了出来,可是二姐却说这是她的玉。”
沈孝昭眼见最有权威的沈泰生来了,立即哭哭啼啼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哭声一点也不显得软弱,此刻还显得有些吵人,总之坐着的沈庄昭觉得甚是烦人。
沈泰生皱了皱眉头,望了一眼大夫人,似在用眼神确认是否有这件事,得到了明确的答复之后,他把目光扫在了柔弱跪在地上的沈淑昭身上。
这个女儿自从八岁那年从亲母阮氏那里被分出来独居一院后,每次闹什么事情十有*都和她有关,这样想着,沈泰生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见沈泰生铁着脸说道。
沈淑昭知道这个父亲永远是不会站在自己身边的,心里冷冷笑着,面上挂着泪痕撇过头道:“阿爹在,淑昭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