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真人之言,薛衍与许奂面面相觑。只见缥缈真人在众人愣神间,已经笔走游龙,写下了一道方子,吩咐许晦回去后务必一天三顿的服用,而且要静养数月工夫,不能再耗费心神。
其后每隔半个月,都要来上清观复诊一回。缥缈真人会根据许晦的身体状况,适时调整药方的配伍。
许晦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却只是含笑道谢。
薛衍明白,许晦身为永安帝的心腹臣子,且又是永安帝非常器重的谋士,当年跟着还是擎王的永安帝征战南北,好容易建了从龙之功,如今永安帝大权在握,正是要大展身手的好时机。许晦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就罢了,又怎能允许自己因为身体的缘故暂且脱离朝堂。
可是缥缈真人这厢又要求他务必静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这种状况,简直就是把命和前程摊在许晦面前,问他到底要哪个一般。关键是这前程也不只是许晦一个人的前程,那可是许家满门的前程荣辱啊……
这种事情,就算是薛衍自己,真正事到临头,恐怕也难以抉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许晦的病情真的到了性命攸关的田地,恐怕也不是许晦自己想不想抽身的问题了。
薛衍长叹一声,这种事情他不能替许晦做决定。只能在回家后给许攸去一封书信表明近况。而后薛衍又遵循永安帝的意思同缥缈真人说了可否入宫为太上皇和皇后诊平安脉的意思。
缥缈真人皱了皱眉,沉吟半日,终也是同意了。
拜别过缥缈真人后,许晦一行人等一起返回长安城。回到蔡国公府上的时候,许晦的长子许奂少不得同母亲交代了许晦的病情。蔡国公夫人自打年后,就觉得许晦的病情有些不大好,不然也不会干吃药而不见好。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当即捂着胸口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后回过神来,又想到若不是薛衍执意带许晦去看缥缈真人,恐怕蔡国公的病真就耽误了。此乃救命之恩,蔡国公夫人当即拉着薛衍的手好一阵道谢,又说许攸没交错薛衍这个朋友……此后又强留薛衍在府上用晚上,薛衍因惦记着家中父母,最终婉拒了。
蔡国公夫人倒是恋恋不舍,将人亲自送到二门上,又嘱咐薛衍无事常来,眼见薛衍被许奂引着出了蔡国公府,再瞧不见人影儿,这才回转。
薛衍回到家的时候,平阳长公主与卫国公夫妇少不得也问了两嘴,待听到缥缈真人的意思后,不觉唏嘘感叹一回。
永安帝听到许晦的病情之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裴籍辞了左仆射的职位,永安帝还想着提拔方玄懿为左仆射,由许晦担任右仆射,如今许晦旧疾复发,缥缈真人都说倘若再劳心劳力恐有性命之忧。
许晦乃是永安帝的潜邸旧臣,更是永安帝最为器重的谋士之一。如今乍然听闻许晦之事,永安帝也觉得头疼。
很明显,许晦的病情打乱了永安帝原本对朝堂势力的部署。
翌日,缥缈真人依照约定来卫国公府拜访。薛衍带着人,先到兴庆宫给太上皇把平安脉,次后又到立政殿给皇后把平安脉,都不过是些上了年纪,且疏于保养的小毛病。缥缈真人针对两人的脉案分别给了一份保养的方子,并一套闲暇时锻炼身子的五禽戏,这才飘然出宫。
薛衍将人一直送回上清观,这才回转至家。
便见卫国公和平阳长公主正坐在正堂商议正事。见薛衍归来,先是问了问太上皇和魏皇后的脉息,然后便听平阳长公主说道:“今儿陛下召你父亲入宫……陛下的意思,是想叫你父亲当右仆射。”
“阿耶当右仆射?”薛衍有些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旋即看着卫国公薛绩,一脸惊喜的道:“这可是好事儿。世人都说出将入相,如今阿耶已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倘若再当了右仆射,这出将入相四字,便是全了。”
卫国公薛绩闻言,则摆了摆手,笑说道:“陛下不过是随口一提,也未必准呢。我心里知道,陛下的意思……他是最看好蔡国公的。只不过是蔡国公身体不大好,所以退而求其次,才想到我罢了。”
平阳长公主则道:“那也是满朝文武,陛下除了蔡国公,再想不到别的人的缘故。论理,蔡国公乃是陛下的潜邸旧臣,且有从龙之功,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且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不过若论及战功赫赫,以及入朝的资历,夫君倒是比蔡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相信陛下也是有此番考虑罢。”
毕竟擎王府的旧臣虽有从龙之功,可要真从资历上论,却都略浅。倘若陛下在蔡国公之外,又选了旁人做右仆射,到时候必定又是另一个镇国公罢了。
资历威望不够,单靠陛下的赏识,总归不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