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顿晚餐就可拂袖而去,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却蹦出这天杀的邀请帖来。
“爵顿,我知道你非常不愿意,但我们得顾虑到希尔帝所面临的局面。普拉森太太肯邀你去她的游艇共进晚餐、过夜,表示她有意思把那块地卖给你,如果你拒绝的话,无异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魏伦的顾虑跟他一样。诚如魏伦所说的,假使他拒绝普拉森太太盛情的邀请,那么前阵子的土地交涉就前功尽弃了!这点就是绊住他,令他动弹不得的主要原因。
“好消息呢?”说不定这消息可冲淡他的烦躁之意。
“我刚刚说啦!普拉森太太愿将土地卖给你的机会极大!”魏伦露齿而笑,爽朗的笑声在爵顿耳里听起来极为剌耳。
他简直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嘛,这时候还是装傻来得比较安全。他在心里苦笑地告诉自己。
“魏伦史蒂夫,在我还没怒气冲天之前”
“哇!再过一个半小时,我们就可以看到那小妮子喽!听说对方还是个东方女子”他故弄玄虚地说道。
爵顿扬起浓眉,诧异地问道:“东方女子?你听谁说的?”他压下怒气。
“你的属下、员工都早已议论纷纷了,他们说那位女子刚才才提出想在你们公开见面之前,跟你私下谈谈。但全被你下的那道命令给断绝了,说白一点,你防的就是她,对不对?”
魏伦忍住满腔的笑意,揶揄的问道。
爵顿警告似的瞪视他一眼,冷静地说:“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而且这下我更可肯定今晚约会的对象是多么令人厌烦。”他斩钉截铁的批评。
这一次魏伦没说话。
“帖子送到了!那对方有没有回函?”在偌大舒适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位年龄大约八十岁的老妇人,声如洪钟地问着刚刚才踏进门的管家。
“在这!”五十出头的老管家弯着腰,不慌不忙地抽出回函。他不懂,为什么老夫人竟会临时想邀请希尔帝的总裁来家里会餐,甚至希望他们能住上一晚?
当然,身为管家的他,无权说些什么,但老夫人的作法实在不智啊!
在拉斯维加斯,没有人不认识爵顿。罗司,他在赌城的势力庞大到能呼风唤雨,更缔造了他骇人的金钱帝国。对于他的处事作为,众人给他的评价有褒也有贬。对他钦羡的人还为他增添了神秘的英雄色彩;而对他有微词的,则把他塑造成一个做事凶狠、冷血无情的独裁者。无论众人怎么去看他,大家都有个共识,那就是爵顿。罗司绝对是个难以捉摸、少惹?妙的男人哪!
“夫人”老管家原想再一次劝说,不料普拉森太太却举手截断他的话。
她点头微笑地拿起老花眼镜戴上,仔细地看着她手中的回函,然后满意地点头说道:“这小子的顾虑也满对的。他打算先在他的餐厅吃完晚餐,让那群记者采访个够,然后再带着那位女孩到我们船艇作客!我可真等不及要见他们喽!”
这小子?想不到赌场超级的风云人物,落在老夫人的口中,竟然变成“这小子”不知道爵顿罗司听到之后,会有什么感想?
“夫人,你在这敏感时候邀请爵顿。罗司,实在是有些不妥啊!外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有意思要将市中心那块地卖给他哩!恐怕就连罗司先生也会这么认为!”虽然这邀约已成定局,但老管家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这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游艇上准备两间客房吧!”她遣走管家,独自舒适地坐回摇椅,她眷恋地摸着粗糙,甚至有些破旧的椅把,这时童年的种种回忆纷纷涌上心头。
她出生在台湾,十六岁那年随着父母亲回到美国。她是个中美混血儿,父亲因赴台谈生意,在姻缘巧合下爱上在台湾的母亲。这一晃,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她都已经快八十岁了!人哪,只要一脚踏进棺材时,看什么事物都敏感,也更想去挖掘过往岁月的点点滴滴。
虽然没有什么病痛缠着她,但她就是清楚知道自己的日子已不多,也大概就是这原因吧,使她强烈地希望有个人能听得懂她在讲什么。所以当她得知来到赌城赴约的女子,竟是远从台湾来的女子后,她便不考虑地派人送出邀请函。另一方面不可否认地,她内心倒是对这名女孩有着奇特的好奇心哪!
原来这就是专属员工进出处。嫱旃小心翼翼地躲在庭园的一座雕像后面,观察每个脚步匆忙、穿着整齐制服的工作人员。包括服务生以及赌场里的发牌员皆从这入口处进入饭店的,或许她混杂在他们其中,那么说不定就可探知罗司先生的休息室在第几楼,而且也用不着去触碰饭店大厅柜台登记处小姐苛刻的眼光。
嫱旃打定主意之后,尽量不引人注意、神色自若地跟随人群走进那铁门,下意识地转了个弯,踏上几层阶梯,立即被嬉闹笑谑声吸引到一扇门前,她好奇地弯腰、耳朵贴紧门板仔细聆听时,才恍然明白她听到的是一连串露骨淫荡的黄色笑话。当她急忙想挺身离去之时,想不到原本微掩的那扇门却猛然大开,嫱旃根本没有移动双脚的机会。
嫱旃瞪大美眸和四十多双眼睛对看着,此时的她才了解被八十多只眼睛盯着是怎么样的滋味,虽清一色都是女孩,但仍是惹得她全身不自在。
她僵硬地扬起礼貌性的笑容,轻声说声抱歉,想快速转身离去之时,她的手臂却突地被其中一位粟发女孩拉住。
“你没有走错房间,你一定是露西找来代她班的女孩喽!”等不及嫱旃回话,她便一把将她拉进房间,并随意丢了一件鲜红艳丽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嫱旃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手上那件引人遐思的衣服,随即抬头看到墙壁和衣柜里均挂满了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舞衣时,才蓦然发觉自己竟然走进了歌舞表演的化妆室。
在拉斯维加斯的各大饭店为了吸引顾客,不惜用尽花招推出各种表演节目,当然啦,希尔帝饭店也不例外,它除了赌场和舞台皆称最大之外,余兴表演节目也均属一流。
“喂!你会跳康康舞吧?”一个女孩挑衅地问。
“你们弄错了,我是来找罗司先生的,”
“你未免也太老实了吧!代一天班也要向老板报备?而且你这么做可会害到露西。因为我们这儿规距多,尤其是绝对禁止有人代班的,所以你还是赶紧穿上它吧!”方才那位粟发女孩话一停,马上迅速的脱下嫱旃的套头毛衣,无视她的尖声喊叫。
她抗拒的动作并未得到任何支助,反而引来更多人牵制住她扭动的身子。不一会儿,她的牛仔裤也被扯下了,经一阵混乱之后,嫱旃筋疲力尽,而她再怎么挣扎也敌不过她们。
嫱旃被推到镜子前,被迫地看着镜中的身影。
天哪!她心里哀声连连,紧急闭上双眼,过滤一下刚刚猛见到的影像。那是她吗?艳红惹火的缕空露腰中空装,很诱人的暴露她姣好的身材,紧身超级迷你短裙裹住她性感的臀部,令人惊艳于那双匀称修长、线条优美的玉腿。
她再次睁开眼睛,那件刺眼的贴身衣物并没有因为她的祷告而消失,反而愈看愈让她自己脸红。
看来,上天故意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处罚她取笑过璃晨那身的穿着。而现在她呢?如果真要和璃晨相比的话,那么璃晨穿的那件可真的称得上保守、呆板的淑女装哩!
“你你要把我的衣服拿到哪里去?”嫱旃从眼角瞄见其中一名女孩抱着她脱下的衣服正要往外走。
“是我叫她拿走的。因为我看到你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恨不得甩掉它似的。所以喽,为了露西着想,我们不得不提防你一点。”
“我不能穿这样出去啊!”她惊异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你不只要走出去,而且还得上台表演呢!”
粟发女孩,茱丽亚坚决说道。
“不行,我是真的要找罗司先生,稳櫎─我跟他有约啊!”嫱旃再一次替自己澄清。
“喔!她终于说出她最终的目的了。原来她愿意代露西的班是想藉此接近罗司先生。”女孩转向一旁无言的茱丽亚,继续挑拨道:“看来你和团主的美梦计划可要破灭了。”
一声喊叫声贯穿整个房间,因为茱丽亚怒骂一声随即甩给那女孩一巴掌。当然,那位女孩敢挑衅就敢跟她斗,所以就这样,一群女人就这么吵闹打了起来。
“全给我停住!”一声怒喝,轻易制止住这一群打群架的女孩。
踏进门的是一位身材略为肥胖的女人,年约四十,脸上抹了一层像油漆涂壁的浓妆,厚重的红唇则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将整条口河诩黏上去了!而描着黑眼线的大眼,眼神指责地看着这一群女孩,说:“造反了,是不是?吵得这么大声,连饭店大厅都听得见,如果被罗司先生听见,那我们还要不要在赌城混下去啊?”
一切寂静无声,老女人似乎很得意于自己的处事效果,又说:“茱丽亚,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
茱丽亚嘟着嘴把才才的事仔仔细细全说了出来。
而这老女人就是她们口中的团主。这时她的目光毫不迟疑的望向嫱旃,并且从头到脚的将这东方女子好好的看了一遍。
好个漂亮令人牵魂的女孩团主心里不由自主地赞叹着。虽然她身处一群女孩中,但无庸置疑地,眼前她绝色撩人的脸庞间,无意之中流露出动人的妩媚,而她身上那套舞衣则更加让她象牙白的细腻肌肤表露无遗;她身材的比例可是比专业模特儿更出色。以西方审美观来看,她的确是一位脱俗绝尘的美人。这时,团主不得不承认这女孩的条件乃在茱丽亚之上。
团主心里虽是这么想,但脸上的表情却仍得控制得当,尽量显现不以为然的表情,否则她这几个月栽培茱丽亚的心血不就全都白费了!
茱丽亚是她在两个月前收留的一位流浪者。她刚刚看到茱丽亚时,并不认为她有什么出色的地方,直到她洗尽污垢,穿着华衣时,才真正让她正视她的存在。
其实说得难听一点,她之所以会收留茱丽亚的原因,也仅是要利用她罢了!在赌城这个地方,人不为己是站不住脚的。而她打的如意算盘是想要藉着茱丽亚的美貌来套住老板的脖子,如果成功的话,好处可多着呢!
团主可以带着她的团长期留在第一大饭店表演,这样高额的收入就可让她不愁吃穿一阵子了。而茱丽亚呢?她当然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喽!
站在团主身旁的茱丽亚,聪明敏锐地看出团主对这东方女子的赞赏。她烦躁嫉妒的撩拨头发,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均被这群女孩看在眼底,其中不乏看好戏、轻蔑的眼神。团主想藉着她年轻貌美的外表去吸引老板的计划,早已不是秘密。当然,有机会得到老板的青睐,以及又事事受到团主有意的袒护,她肯定是会遭受到排挤的。
茱丽亚气不过,等不及想要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另眼相看,并且在她面前低头道歉。而这一切都得付出代价,她一定要进一步行动才行啊!
嫱旃焦急地直盯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再过一个小时,如果再见不到罗司先生的面,那她不就白白跑这么一趟了!想到这里,她就更加心急了。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看着女孩边互相嬉笑边打扮着自己。有好几次她想溜出门外,但总是被茱丽亚给挡住了;任她费尽口舌解释之所以非见罗司先生的原因,却惹得她们哄堂大笑,好像她说了个天大笑话似的。
“看住她,我先出去一下。”茱丽亚匆匆离去。
“你们猜猜看,她是去哪里?”在茱丽亚才踏出门,马上有人朗声狂傲的问道。这位开口的女孩就是刚刚跟茱丽亚起冲突的那位。
“嗯!去赌场?”
“大错特错!她是去找咱们老板了。”
嫱旃马上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她们的谈话。
“真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表情,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飞上天了!其实她这一去,铁定会摔得很惨。因为大家都知道老板是非常忌讳跟属下、员工发生或传出任何绯闻的,而茱丽亚可能受到那东方女人给她的威胁,才逼得她豁出去,冒险得想要打破禁忌,去诱惑咱们老板”
“真是太嚣张了,平常我们看她一副自负的样子就呕心!”更多的人连声附和着。其实她们都是墙头草,看哪边得势,就转靠哪一边。唉!人心!
“是啊,所以我们不妨利用她”对方朝嫱旃的方向点头示意,然后带着邪邪的笑容走到她面前,道:“罗司先生的休息室在最顶楼,你从这走出去转个弯就可以看到员工专用的电梯,祝你好运!”
无论她们的动机为何,嫱旃还是感激地一笑,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几乎裸露的身体,说:“我的衣服”
“丢了!你还是穿着它吧,否则怎抵得过茱丽亚抛媚的功夫!”
看来,她们是绝不会把衣服还给她了。这时,嫱旎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随即往外跑去,身后马上传来嘲弄的笑声,跟着她直奔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