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崖无崖

    　　寒冷的冬天。

    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雪把山林、城池及所有的楼堂寺所罩的密密实实。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世间一派肃然寂静。

    肃然寂静的黄昏里，偏偏有一行足迹直直地自山间而来，又直直地伸进菩海寺的红漆大门里。

    孤灯、清茶、布幔，一烛、一几、一老者。

    将尽的烛光如豆，映着两张肃然的脸。

    “客官，你为何要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老者问。

    来者是身躯魁伟的后生。他说：“我要找到她。因为我爱她。”

    “你可知她是鹿鸣谷毒教大魔头鹿步三的千金？你又可知，找到她，你兴许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老者对后生的话颇为迷惑。

    “知道。”

    “那你为何向我打听她的下落？”

    “因你曾是鹿鸣谷灵鹿教的掌门。世间只有你知道鹿鸣谷的暗道机关。”

    老者略微停顿，又问。

    “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了。”

    “世间红尘多少事，生生死死两茫然。哎！你又是何苦哪！”老翁起身续上第三支蜡烛的时候发出感慨。

    “据我所知，你保住了公剑堂的秘籍，你是可以拥天下第一门派掌门盛名的，不是吗？”

    “那对我来讲并不重要。”

    “难得！难得！”老者沉吟片刻。眼睛发出炯炯的光芒。

    “好。那我再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她叫鹿飞飞，她不单是鹿步三的千金，她还是我的孙亲女。”

    年轻后生十分惊讶。“什么？你的亲孙女？！”

    “是的。是我的亲孙女。因为你爱她，所以我告诉你。你听好了”

    老者将一片纸交于他。

    上书“鹿飞飞”

    寺中的烛光亮了一夜。

    天上的雪，下了一宿。

    天没亮的时候，伴着清冷的雪光，一行直直的足迹打寺院的红漆大门里直直地延伸向远处的山野。

    老者是寺院的支持法一大师。

    后生是闻名中原的青衣游侠左青云。

    那是春天的时候，中原突然出现个紫衣年轻女侠，翩然来去，手无寸刃。风传，她是奉父命前来中原取公剑堂的武功秘籍。公剑堂惟恐不敌，相邀左青云前来助阵守护。

    就在那个无月无风的春夜里，他与她相遇在你来我往的争斗拼杀中。

    左青云腾挪进逼，剑影如花。那紫衣女子飘来荡去，柔弱无骨。

    就在那女子盗得秘籍越上房檐即将离去的时候，她忽转身伸出白皙的玉手衔住左青云将霹下的剑刃，说你不用费心了，这个还给你。

    她将秘籍递到左青云的面前。

    “此前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请原谅。小女子告辞了”

    她转过身想离去。

    “请留步”

    他问：“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鹿灵谷”

    姑娘影子一样淹没于夜空里。

    冬去春来，春走秋到。又一个黄叶纷飞的黄昏。

    疲惫的左青云背靠一棵古树坐在石头上，悲哀的眼神里一派空茫与无奈。

    他终于找到了她，又知道，今生不可能拥有她。

    这时，浓雾已经慢慢爬上来。变成云团。一只鹰鹫从云中钻出来，哀鸣着，又极敏捷地隐入云雾中。

    他痛苦地想：完了！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自怀中掏出那纸条。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字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紊乱了。

    眼前闪现着许多词组，无论是倒写的，还是竖写的，横写的，怎么看都是三个字：断头崖！断头崖！断头崖

    一声鹿鸣，幻象顿消。

    一只母鹿优雅地站在他的面前，嘴衔一根嫩草，默默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