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伯塘手拿病历对miss刘说:“麻烦你安排六号床的小弟弟拍腹腔x光片。"
“是误吞异物吗?”她问。
“他吞了两枚硬币,要注意他有没有窒息现象。结果一出来马上通知我,我在办公室。"他简短应答后离开急诊室。走过长廊,回到他专属办公室,拉开窗帘,视线落在满园的榕树上。
这是一所陈旧的小医院,已有六十年历史了,医院楼房占地约莫一百坪左右,楼高三层,整体看来并不大,但它却有一个三百坪的榕树园,以台北寸土寸金的地价看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园里的榕树长得非常茂盛,树干非常粗大,单一个人是无法用双手环抱住的,每年碰到雨季,滴滴答答的榕子掉落在地面上,总会糊出一地黄色淤积。
这间医院是从罗院长的祖父时代就有的。当年"这间医院"曾在当地轰动一时,老老院长很有经商头脑,请许多一流名医驻院看诊,那时整间医院几乎人满为患,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很多人更不惜一路奔波,不远千里
来看病,只求葯到病除。
罗家代代都是医生,传到罗献庭时,他虽顺服了父亲的意愿念了医学院,却非常不喜欢悬壶济世这份工作,于是他一年拖过一年,从医学院念到研究所再出国留学,就是迟迟不肯回来接掌医院。
后来老院长生病去世,他才不得不回家接管家族事业,从那时候起,医院的经营就一年不如一年了,到最后他干脆把整个医院交给副院长管理,自己跑到医学院里当教授,一圆他的老师梦。
这个医生世家流传着许多传闻,据说老院长生前曾帮罗教授在阳明山买了一栋别墅,让他和妻子居住,可是不到两年光景,他就携妻带女搬回医院后方的两层小洋房里。
有人猜测他挥霍无度,短短两年就把房子给卖掉,也有人说他投资失败,房子被查封众说纷纭,但不管如何,罗教授搬回老屋、罗家风光不再、华心医院逐渐没落,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罗献庭当不来一个好医生、好院长,但他绝对是个平易近人、受学生景仰的好老师、他不但对学生和蔼慈祥,更是尽其所能地倾囊相授从不藏私,在学?锲幕裱鳎虼撕芏嘌荚敢庋?华心医院"作为他们实习之处,而贺伯墉就是其中之一!
贺伯塘在医学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十八岁考上医学院、二十二岁轻松修完学分,执业期间他提出若干医学论文皆获得国际间肯定。更难得的是,他有颗善于经营的头脑,到"华心"实习不到一年,不但整顿了医院里的懒散风气,更刷新了医院近二十年来的就诊记录。
华心在他的带领下,业务蒸蒸日上、景象焕然一新,他的作为让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由衷佩服,不以他是菜鸟却表现杰出而排挤他,相反地还人前人后喊他"小院长",全然服从他颁布的新制度。
由于他的优异表现,让罗献庭更加放心地把女儿和医院都交到他手中,不再过问任何事。
坐人办公椅里,伯塘伸伸懒腰,自昨夜起他已经忙了近十六个钟头,现在他最想要的就是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和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
老天爷仿佛答应了他的要求,一阵浓郁的咖啡香传入他的嗅觉神经。令他掀起唇角,让他的唇形看起来更诱惑人。他本就帅得过火,浓浓的眉因称职的弧度削减了张扬的傲气,深邃的眼睛每发出一笑总会笑出无数咖啡因,令人陶醉沉迷,在不知不觉中被勾引出满脸笑意,他的鼻梁是为着他早已拿满分的脸庞做加分赛而生。
严格来讲若硬要从他的相貌中寻出缺点,那就是他美得不像男人,若不是也巨硕的体型拉抬了些俊朗英气,走在马路上大约会有一堆头脑不清的男人,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
“你真是我的天使!"伯墉心满意足地说,他把罗织语抱在大腿上,嗅闻着她身上的玫瑰香味。
“我帮你按摩。"织语转身面向他,用柔软的粉拳在他肩上"你下午没课吗?”
这个跷课天使,不知气白了多少老师的头发。
“我跷课啦!其实我那种烂功课不念也罢,要不是爸爸坚持我一定要拿到护校的文凭,我真想马上嫁给你,帮你打扫家里、煮饭洗衣,当你的小妻子。"她天真烂漫地说。
“傻织语,我也想马上娶你进门,可是太早投入婚姻的话,三年不到你就会对这种黄脸婆的日子觉得不耐烦,罗教授的话是对的,你应该趁年轻多读点书,将来才不会后悔。"他的老道学最教织语受不了。
“讨厌!你说话的口气跟爸爸一模一样,接下来你会不会把蒋公看到鱼逆水而上的故事讲一遍,告诉我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织语翻翻白眼,做了个鬼脸。
“不会,我只会提醒你,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我还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咧。我最讨厌孔子食方不化的陈旧思想。"讨厌归讨厌,该背的她一句也没少背。
她的说法并不公平,孔子本就是古人,难不成要他满口的"台湾有三宝,劳保、剑 雹199吃到饱"吗?
“嫁给我等于多了一个老爸爸管人,要不要嫁可要考虑清楚哦!"他促狭地说。
“哼!别吓我,我就是嫁定你了!我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都不会后悔。"她嘟着小巧的嘴巴,窝进他的怀中,她愿意就这样一生一世。
对十八岁的织语语而言,一生一世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但年轻的心、年轻的热情让她迫不及待地交付真心。
他和织语没有那种炽热浓烈、如火如荼的爱情,他们之间存在着淡淡的、温温的车祸,不曾加过温也不曾沸腾。他喜欢当"肩膀",喜欢让她倚着、靠着,喜欢当她永远的支柱。
“谢谢你的永不后悔!"搂着她小小的身子,伯墉觉得好窝心。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织语推开他,迎视他的眼,脸庞上漾着掩藏不住的喜悦。
什么好消息?"伯墉没有太大的期待,因为她连发现麻雀生蛋都会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雅涵阿姨终于肯跟爸爸离婚了。爸说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以弥补我妈妈那么多年来的等待。"
“林女士愿意点头离婚?"他怀疑,在多年的坚持后,她怎会在这时候让步。
“是啊!她把离婚证书寄给爸爸,收到信后,爸回阳明山的老房子想找她问清楚,却找不到人,我猜啊!她一定是想开了,觉得再拖下去也没意思,反正早晚都要离婚的,干嘛不干脆点。"
“找不到人,她们搬家了吗?你不觉得奇怪?"莫非她们出事了?
“嗯,爸爸也觉得奇怪,要搬家也应该知会我们一声,可是爸爸去了几次都没碰到人。不过她早就该答应离婚的,爸又不爱她,为什么她不要成人之美呢?放了爸爸,她才可以寻找自己的春天!
“长辈的事我们很难去下评论,我想林女士有她的立场。"
伯墉说得中肯。
“她的立场是不要让织昀姐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这很好解决呀!她只要肯把织昀交给我爸妈不就好了,姐有了爸爸、我有姐姐,她也少了拖油瓶岂不是皆大欢快。像她这样拖着,姐还是只有名义上的爸爸,却没有享受过真正的父爱,这跟没有爸爸又有什么差别?"她用最单纯的想法来解释最复杂的感情事。
“大人的世界不是你这个小脑袋瓜能懂的。"
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去强求。像大妈,她强求一辈子,到头来试凄的是她自己,还有爸妈、织昀姐和我,谁都没有拿到好处,她要是早点想开,每个人都会快快乐乐的,何乐不为?"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花一辈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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