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严厉让绿儿红了眼,自小到大,金娘很少这么严厉的跟她说话,记忆里她一直很疼她,无论什么事都她都会应着她,可这一次绿儿看到了金娘眼里的绝决,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金娘,就算她母亲点头了,金娘也不会答应的,这条路是错的,谁都知道。
“我没有干扰他清修,若他真一心潜佛,我能干扰到他吗,如果他被我干扰了,说明他自己心不诚。”绿儿倔强的回应道,当初她就是这么跟沐沄说的。
“好,那我问你,你是想让他被你干扰,还是不被你干扰?”
绿儿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见她有些无主,金娘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来帮你回答,无论是否受你干扰,都只有一个结局。第一种你真的让他动情了,但即使这样你们也未必能在一起,他自小理佛,万龙寺是他的家,佛祖是他的指引灯,指引他脱离苦海,走出磨难,如果他沾染了红尘就背叛了佛祖,你觉得他能够带着对佛祖满心的愧疚而毫无顾及的跟你在一起吗?他不会,他只会日日夜夜在佛前谴责自己,余生都将生活在深深的忏悔中,原来平静的生活全都被你给毁了。第二种,他不会为你动心,一心修持佛法,既如此,那就根本不存在在一起的事情,那你这死缠烂打有什么意义呢?无论他是否动心,最终的结局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你不需再做任何事,纯属浪费时间,唯一得到的就只有痛苦,你自己痛是自找的,但沐沄是无辜的,别把你的痛苦强加给他。”
金娘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铁锤一样重重敲在绿儿心上,她想反驳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从不知道她的爱会给沐沄带来毁灭,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宁可自己伤心,也不要沐沄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她到底还是太年轻,感情的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以为如果沐沄喜欢上她了,大不了还俗跟她在一起就好了,可她没有顾及到沐沄心里的想法,金娘说的对,背判佛祖对于他来说是这一生最大的痛苦与折磨,她怎么忍心让他受这样的苦楚呢?
“绿儿,你没经历过感情的事,你不懂,情字伤人是有多痛,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一分没有结果的感情你执着有何意义?”
“那你呢?你跟父亲之间的感情也没有结果,可父亲也执着了一生,直到死你都是他心底最放不下的那个人,难道你们的感情也是没有意义的吗?”
金娘轻轻抚摸着绿儿的头发,“傻瓜,那是不一样的,我和三爷之间是心心相惜,彼此珍视,我们没有强大的信仰,我们唯一的信仰就是彼此,何况我们的身份允许我们可以执着于私情,但你有没有想过,沐沄是理佛之人,单是他的身份就阻碍了一切,世俗之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他,你愿意他余下的时光都生活在别人的冷眼中吗?”
绿儿流着泪摇摇头,:“我不愿意,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那你就自己想想该怎么做吧。”金娘说完离开了房间,留下绿儿一个人,在感情的面前谁都帮不上忙,无论前方是什么危险之地,都需要自己去独自面对。
夜里金娘听到走廊里绿儿轻轻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黑暗中他不禁叹息,希望这丫头真的能明白才好。
经堂,沐沄依旧坐在那,绿儿悄悄的站在门外看着他,多想伸手碰一碰他,多想还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跳平稳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可她知道她不能,她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此刻就连这样的偷看绿儿都觉得是罪过了,眼泪悄声无息的流下,好烫的温度,烫的心都在滴血。
沐沄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窗外的绿儿,双眼通红,泪流满面,他即刻走过去,绿儿见他过来了想转身就走,可腿跟钉在地上一样,根本就动不了。
“绿儿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沐沄走至窗前,两人就这样隔着一面墙就这么相视站着。
绿儿慌忙擦去眼泪,摇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对不起,我打扰到你入定了,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绿儿转身的时候沐沄伸手拉住了她,“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也许能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你别管我了,你还是静心修禅吧。”绿儿拿开了沐沄的手,那一瞬间眼泪滴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世间最烫心的温度,这是沐沄第一次感受到红尘的温度,他看着绿儿的背影落寞的消失在黑夜之中,沐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山里又传来了人的哀鸣声,嚎叫声,绿儿坐在沐沄入定时坐的那块石头,也学着他静心打起坐来,金娘说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海里回想,她和父亲之间之所以能执着一生就是因为他们的信仰是彼此,而她自己和沐沄之间却差着整个西天的神佛,一扇窗子却阻隔了她的脚步,她连一步都无法踏出去。那如果她们之间有了共同的信仰,是不是灵魂就可以升华到一起了,绿儿想着想着,居然真的就入定了,不得不说在方面她还是很在天赋的,想要忘却周边的嘈杂,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十分困难的。也许是她心中有那一份执念,反倒成就了她只看到了那一份执念。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擦亮了,她居然真的在这个地方坐了一夜,而毫无感觉,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看到了沐沄,就坐在她的身旁,而她竟浑然不觉,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转头看着沐沄的侧脸,晨曦中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安静,这时沐沄睁开了眼睛,微笑的看着她,这笑容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以及余生的所有时光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绿儿轻声问道。
沐沄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佛到底是什么样的?”
两人并肩而坐看着潺潺的流水,水很清,能看到鱼儿在里头欢快的游着。
沐沄笑道:“六祖坛经中师言,‘汝等谛听,后代迷人,若识众生,即是佛性;若不识众生,万劫觅佛难逢。吾今教汝识自心众生,见自心佛性。欲求见佛,但识众生;只为众生迷佛,非是佛迷众生。自性若悟,众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众生。自性平等,众生是佛;自性邪险,佛是众生。汝等心若险曲,即佛在众生中,一念平直,即是众生成佛。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无佛心,何处求真佛?汝等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无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万种法。故经云:“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绿儿笑看沐沄,“你的意思是,佛是众生?我也是佛喽。”
“当可。”
绿儿笑了,“我若成了佛,你就会日日念着我,将我挂在心中了吗?”
“佛本就在心中,众生皆是佛。”
“你跟我说绕口令呢?”
“天亮了,该回去了,金施主应该在找你了,你们还要去香山寺,路途遥远,早些起程吧。”
绿儿拍拍衣服起身,“急什么,这又不是在古代,还得走上三五个月,上了飞机睡上一觉不就到了吗,再说了金娘昨天订的是今天下午的机票呢,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沐沄摇摇头,“金施主说人命关天,所以我想你们的时间会经较紧迫。”
绿儿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石头上将胡静静的名子和出生年月写了上去,“你可以为她念安魂经吗?她死的冤枉,心里必定有怨恨,而且她的死我们也有责任,希望你能借经文的力量超度她,可以吗?”
沐沄点点头,“佛祖会给带着她通向明路的。”
“谢谢。”
清晨阳光照在河水上,泛着点点晶光,十分美丽,水中的鱼儿不知游去哪里了,绿儿和沐沄踏着第一缕阳光回了寺里,金娘确实在那等着她了,但表情却十分凝重,绿儿原先以来是因为自己和沐沄一起回来,她不高兴了,刚想解释却发现金娘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回来了,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如此焦急的。
“金娘,出了什么事?”绿儿拍了拍她,金娘这才意识到是绿儿。
金娘看着绿儿,语气很无奈,“陈老师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太大意了,我应该想到的,胡静静被杀了,陈老师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我应该保护他的,是我的错。”金娘说到这手里的杯子被捏了个粉碎,手掌的血把碎片都染红了。
“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那到底怎么回事啊。”绿儿急了,赶紧把金娘手里的碎片给慢慢清理掉,沐沄见状便吩附过路的小沙弥去拿药箱。
“天还没亮,二少打电话告诉我,陈老师也死在福晋的寝宫里,而现场只留下一个脚步,却不是陈老师的。”
见金娘语气如此凝重,绿儿多半猜到,那个脚印的主人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的。
“谁?”
“胡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