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到她鞋尖时犹自温热,熏得她几乎从楼顶上翻下去。
没有人能畅快于这种肮脏的厮杀,哪怕是报再深的仇,也没有人会沉醉于这种来自人心最深处的味道。
她为什么会修仙,为什么要求长生呢?
她曾经只是个普通的制香女,整日和纯洁芳香的花草为伴,虽然清贫庸碌,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满手血腥,满心仇恨。
为什么会这样,修仙难道不是打坐、练气、服丹、习武,与世无争,清静无为么?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非要拿着剑去刺伤别人,才能疗自己的伤呢?
这哪里是仙路,分明是杀戮。
不,也并不是没有美好的事。梦真崖上的朝霞,天河潭的碧波,长夜不眠共振卧谈,天隐互市搓麻聚/赌,共破藏玉幻境的豪情……
然而那些笑容,都已经离她远去。她这半生,艰苦太多,快乐太少。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并不能让她的人生明媚起来。
对了,她还想什么人生呢——她求的是仙,是仙,无欲无求,无喜无悲。
路芬芳闭上眼,一滴热血忽然溅到她眼皮上,她忽然看不到那些过往的笑容。
“追——别让她跑了!”
路芬芳站起身来,抬手抹掉脸上的血,看到一个血红色的人影跌跌撞撞在云海中跑着。那未曾变污的金发依稀反射着金光,是莫娇旎。
她跑不掉。
路芬芳轻身追去,却故意放慢了速度,且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追近了她才发现,莫娇旎果然还是只有她自己那一半身体,另一半身体是梅枝、梅花所拼,看上去像个劣质的木偶,不伦不类。
“别跑了。”路芬芳轻轻落地,踩住了她的衣摆顺势向后一扯。莫娇旎仰倒在地,如同着了魔般拳打脚踢,发狂大喊。
“你输了,莫娇旎。”
“我没输!你……要不是林新红那个贱人,你现在还能踩着我耀武扬威吗?”
“我没有。”路芬芳笑着踩上她梅枝所磨的假臂,“这样才是真的踩着你。”
莫娇旎又是发狂大叫。路芬芳冷笑道:“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你杀了路荃的父母,杀了高澄雷,我最好的朋友……你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听到路芬芳这样说,莫娇旎不叫了,楞了一下才道:“路荃的父母是我杀的,但是高澄雷明明是你杀的!你的窝心一剑要了他的性命,你忘了吗?”
“我……我是为了救他,那是假死!如果不是你仙癯庄只放一人的阴毒诡计,澄雷根本不会死!”
提起当年之事,路芬芳不由又气得胀紫了脸。莫娇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路芬芳,接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路芬芳,我以为你心思有多缜密,多么会算计别人呢!而今一看,你竟被个大傻子唬了这么多年,你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