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蒋柏烈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刚看了出精彩的马戏,“所以这部纪录片会在什么时间在哪里播?”
康桥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答道:“首先,我想你可能十有八九是收不到颁奖典礼的邀请函的。其次,我说的那些话百分之百会被剪掉的。”
说完,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发现简直甜得发苦。
“然后呢,你们吵起来了吗?”
“昨晚?”她看了他一眼,“当然吵得天翻地覆。”
“然后呢?”他眯起眼睛看着她,像是能看透她的灵魂。
康桥翻了个白眼,隔了好几秒钟,才咽了咽口水,投降道:“然后,我们又滚了个床单。”
蒋医生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你根本没发隐藏你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奸诈的微笑?”她忍不住说道。
“因为我根本就没想隐藏。”
“……”
“所以这算是你们之间的自然反应,还是那份神秘的协议中约定的惩罚措施?”
“当然是自然反应!”康桥脱口而出。
医生再次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他听到的答案。
康桥心底的挫败感又涌了出来:“说到那份该死的协议,我完全不知道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孔令书似乎能一字不差地把那份协议背出来——就像他能背出《公寓物业管理条例》一样——而我根本不记得自己签过那样一份东西!”
“那就去弄清楚这份协议上到底写什么。”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一直试图让他把协议拿出来让我看,但那个老狐狸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完全连影子都没见到过。所以你告诉我,怎么弄?”
“把它偷出来?”医生眯起眼睛,似乎已经在盘算着什么。
康桥翻着白眼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其实不想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见到孔令书,也不想跟他多说任何一句话。”
“那么你想跟他说什么?”
“?”
“你刚才说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由此可以推理出你原本是有一些话想跟他说的,是什么?”
康桥拿起咖啡杯,张了张嘴,然而下一秒,跳进她脑海里的却是孔令书的嘴唇。
他的嘴婚沿着她的脸颊缓缓地往下,从耳根到锁骨,然后是胸前。他喜欢在胸前纠缠很久,然后再往下……他有时候会下意识地发出一些声音,像是在叹息,又像在低声说话,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因为通常这个时候她的脑袋也是一片混乱。最后他的嘴唇会回来,跟平时截然相反的是,这种时候她很喜欢他的嘴唇,更喜欢他伏在她耳边喘息的声音……
康桥倏地拉回意识,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我没有要说什么。”
蒋柏烈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但他似乎决定放她一马,于是耸了耸肩,又开始喝咖啡。
康桥在心底松了口气,转头迎向秋日午后的阳光。
周六下午,天气晴。书店的生意不错,不论是一楼的地上还是二楼的书吧,都坐满了人。
“我能问个问题吗?”康桥站在收银台旁,看着不远处正在布置橱窗的书店老板。
“尽管问,反正我也不一定回答。”
康桥抬了抬眉毛:“你知道孔令书一般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儿?”
老严停下正在按计算器的手,压了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康桥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你觉得呢?”
老严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计算按他的计算器,就好像康桥从来没问过什么问题一样。
康桥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继续看着不远处的孔令书。有时候看着他,她会想如果他的性格不是这样,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是另外一个人?可到底是怎样的人呢?然后她发现,她想不出孔令书会是其他什么样子,因为如果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就不是孔令书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羞愧地按了按太阳穴,是不是跟他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她也变成了怪咖,一个有着独特逻辑的怪咖……
“他房里有个保险箱,”忽然,老严的声音伴随着那噼里啪啦的按计算器的声音,在康桥耳边响起,“就在他卧室的储藏室里。”
康桥诧异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该不会,”她又试探地问,“也恰巧知道密码吧?”
老严在本子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然后合上本子,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用一种根本不高兴理她的口吻说:“书店开张的日子。”
孔令书关上储藏室的门,沿着走廊往前走,在楼梯口按下墙上的开关,身后的灯灭了。他走上楼梯,整个书店已经暗下来,他走到门口,又检查了一遍,才转身从后门离开。
他沿着公寓的楼梯往上走,此时已经十一点了,二楼和三楼一片宁静——因为那几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还没回家。走到四楼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听到某扇门内有电视剧的声音,但他肯定那不是徐康桥的房间传出来的。
路过她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但让人失望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已经睡了?
孔令书眨了眨眼睛,觉得不难理解——在昨晚大吵一架之后,他们今天一整天都没说过一句话——尽管,在大吵后他们忽然又抱在了一起……
说实在的,他不太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就因为他不喜欢她睡觉的时候碰到自己,她就像个疯子似得摔门走了,然后又在采访的时候说了那么不……不得体的话。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
其实今天一整天,有几次,他想找机会跟她说话来着,可她似乎总是很有先见之明地跑开了。
想到这里,孔令书继续没有在她门口停留,继续往上走,回到自己顶楼的公寓。
然而,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却发现徐康桥正拿着一瓶酒,站在他家门口。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眼里有一种……怎么说呢,让他觉得很熟悉的火花。
“想喝一杯吗?”她举了举手中的酒瓶,像是在发出信号。
书店老板怒了怒嘴,像是在说:为什么不呢?
康桥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或者说,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无法控制那些出现在她脑子里的画面和想法,就像医生说的饮酒过度或者滥用药物,她的神经似乎已经不受她自己的控制了。唯一控制着她的,是身体里出现的快感,尽管她明白,其实酒精也在起着一定的作用,但她可以保证,那只是很少一点作用。更多的刺激来自于她眼前这个男人。
孔令书出了很多汗,她放在他背脊上的手心已经湿了,他脸上的汗水则粘在她的皮肤上。一年之前,她完全无法想象会出现现在这样一幕,那个时候,别说是他的汗水了,即使是他的一粒头皮屑掉在她肩膀上,她都会惊叫着跳起来去洗个澡。她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她的。
有时候她觉得妙就妙在,他们一旦爬上床,谁也不会说话,几乎一句也不会说。仿佛这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地明白,一旦开始说话……这爱就做不成了。
当孔令书终于筋疲力尽地躺下时,康桥却睁开了双眼。
整个房间里一片安静,午夜时分,连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也消失了。
昏黄的灯光下,康桥缓缓起身,孔令书似乎已经在一瞬间睡死了,没有一点反应。她随后捡起沙发上丢着的他的T恤,穿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卧室的储藏室门口。她从没进去过,或者说,这个房间里,除了这双床之外她从没想过要去其他地方。
她垂下眼睛看着那个银灰色的金属门把手,她忽然有一种预感——这扇门是锁上的。天呐,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就算她知道那个保险箱的密码又怎么样,她没法进去还是百搭!
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握在门把手上,怔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往下按……门竟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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