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干脆就和他来场硬碰硬的阵仗。
心一横,曲昕遂出掌朝逯惕之的胸前一劈,将他略微震退了几步。"我说,你放开。""将军"此时不管是船上船下的人全都叫嚷了起来,眼见情节生变,他们随即摆好了围攻的阵仗,将曲昕与逯惕之给团团围绕住。
逯惕之先前执握住的手仍未放松,他扬起另一只手臂,示意阻止众人伺机而上的围攻。
""掌心虽是击中了逯惕之的胸口,但曲昕的手掌却恍若被他胸前一个强烈的吸盘给吸住了似的,怎生抽离都挣脱不开,她愈扯,那股莫名的吸附力便愈强。她愈扯愈心慌、愈扯愈焦躁
于是,众人的眼前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幅景象:逯惕之抓着曲昕的手腕不放,曲昕贴住逯惕之胸口的手掌怎地都抽扯不起。看情况,他俩的形影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曲昕仍旧不放弃,沉默地压抑着愠火,将自己一注一注的内力灌入了掌心中。
"你瞧,可不是本将军不肯放过你,"逯惕之扬手扣住她贴覆在他胸膛前的那只手腕,一抿薄唇,竟然朝她露出了难得的浅笑。"是我这心口上的东西舍不得你,不愿意你背弃它。"""曲昕末发一言,只睁着一双怀疑不定的火簇眸子照着他。
此时,逯惕之等于是握住了她的双手,他遂将她轻轻地往自己的胸前一拉,俯下脸,低喑着仅她一人能听到的音量,很温和,也够挑衅的了。"这心口上的宝石要我偷偷转告你,说你若真有本领,就把它给盗走吧!"曲昕仰起脸,想将逯惕之那张又真又假的脸孔给看穿,她眼神中的怀疑藏着更多有关迎战的情绪。
敢问她这江南第一女飞贼"摘桃仙"有无盗宝的本领?不就等于像在问个屠夫会不会杀牲一样的愚蠢么?好,胆敢取笑她没本事,就让他有机会见识见识她这身嫡传的盗取宝夫吧!
"走,登船吧。"这会儿,负气上船的曲昕早就把自己最初为何拒绝登船的原因给忘得一干二净的了。
唉,没办法,只怪这聪明冷冽的女子可以被打败,却禁不起对方一丁点儿的挑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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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海风飘,浪卷波涛。
十几艘大船依着职等运载官兵,除了为首的探勘先锋船领在船队的最前头之外,官阶最大的威远将军逯惕之以及他的文武副手都在这第二艘船上,当然,还加了一名女贵客。
狂猛的浪潮惹得船身漂漂浮啊地晃荡个无止无休
此时,某间舱房里传出了一些虚弱的声响。
"呕"又是一阵毫无预警的干呕席卷而来,曲昕只手抚住胸口,想平息这已不知是第几十次的呕吐感了。
唉,都怪自己一时逞强,只顾着那朝被逯惕之激起的好胜心,却忘了自个儿这从小未离过身的晕眩症。
曲昕的这种晕眩症可奇怪得很,举凡些会晃荡的东西都在能使她晕眩的范围里!诸如秋千、摇篮、舟车等物品都被她列为了拒绝往来者。
"呕呕"好惨!曲昕呕得头昏脑胀,肚子里只剩胆汁在滚动,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黑鸦鸦的啥也看不见。
天色入晚,她却连起身点灯的力气都没有。
这船才刚刚开驶了半天的航程,若等到达目的地恐怕还非得再熬半个多月不可,以这状况研判,真不晓得自己能否再多熬过半个时辰啊?但若现在就教逯惕之为了她的晕船而将她遣送回岸边,恐怕除了换来他的冷眼相待之外,还必须得再忍受那帮臭男人的奚落跟讪笑了。
天呀,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门儿,为什么竟会答应登上这艘晃晃悠悠的不归船哪?弄得现在这样留也不是、走也不能的困顿之境。
"不、不行了我、我呕"曲昕趴在软榻上,一翻身,抓起一旁的圆木桶,便将腹腔中仅存的苦水全给倾吐了出来。
"唔,好苦"意识越显昏沉,几乎已耗尽力气的她逐渐晕睡去。
朦胧中,不知又度过了多久。
隐约觉得,舱房门彷佛被推开,似乎有人进来了,曲昕实在睡得极不舒服,却无力睁开眼帘瞧一瞧究竟。她,只想睡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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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至舱房内,逯惕之的一双箭眉就紧紧锁敛着。
原以为迎接他的就算不是预期中的冷语咒骂,也该是曲昕的一双寒冽目光才是。没料到,他所预期的想法竟全盘落空,剩下的只有满房间的黑暗、沉寂,以及一阵扑鼻而来的酸楚气味。
逯惕之揭开房门上让舱房外的新鲜气息拂进,然后,再点燃起烛台上的灯芯,好使烛光照耀开整间舱房。
炯然摇曳的烛火底,逯惕之低头一望,见到曲昕将自己修长的身材线条蜷缩起,衬着那身白底桃边的衫裙褶痕,犹宛若一朵躲雨般的花蕊儿。
她双眸闭合,黛眉弯蹙,卷长的黑睫毛撒曳在浅浅的眼袋顶,挺立的鼻梁同她性格一般倔强,额间和双颊皆滴淌着湿淋的汗珠,而那微启的唇畔哪,则展现出了和往常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娇柔妩媚,勾动起凝望人的眼睛与心神。
紧接着,出于一种自私的下意识,逯惕之想也不多想就随即掩上了舱房门。老实说,他确实是不想让其他男人见识到这般风情缱绻的曲昕。还好是他,最好只是他。
一霎间,风动云动水动船动,皆不及他胸口前的这一记心动。心一动,必卷起波澜千万丈。
"曲姑娘,醒醒了,曲姑娘?"逯惕之柔声唤道。一见着她的睡容,差点儿恍神得都快忘了原本前来探看的目的了,幸好,这温柔的唤声提醒了自己。
"曲姑娘,曲姑娘"他侧坐于软榻旁,伸手拂了拂挡在她眼帘上的柔细发丝。
"唔好、好难过,我、我好难过"曲昕紧锁着眉头,昏沉沉地呢喃道,根本不知自己在呓语。
"哪儿不舒服?告诉我,你是哪处难过的?"身在军旅十余载的逯惕之从不知自个儿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刻。
"我"曲昕的脸色白如皓瓷,她咬住薄唇状似忍耐。"头晕,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好晕,好晕哪"原来,她是会晕船的,难怪先前才那般别扭得不情愿登船。逯惕之望着她昏昏不振的脸色好一会儿,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来。
突地,又是一阵猛浪翻涌,引起了船身不住晃动摇摆,榻上的曲昕遂也跟着开始微微摇晃。"嗳!又来了,又晃了呕我、我、好晕哪!"她急急想抓住任何浮木似的一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一时半刻间,还真不习惯面对这素来总冷言相对的曲昕露出的脆弱神情,彷佛,眼前的一切都仅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全是杜撰的。
"天啊,谁、谁来救我?谁呕"她纤细的指尖穿过长褂,刺上了他的肌肤顶,的确是会疼也会痛。
这些发生了的事都是真切的。
"别怕,我在这儿,"逯惕之动作俐落的从领口内的颈项上取出一锭石头,沾沾清水,再置入她的唇齿间。"好了,就不难过了。"没错,就是那锭曲昕盗之不得的"醒夜石",他后来将它铸成环项系戴在胸膛前。那"醒夜石"因为有着能勾人神魂、引人幻觉的能力,所以,自然也就能令她身体中的不适感觉转换棹。
望着她渐渐舒展开的眉头,逯惕之颔首抿唇,紧绷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
曲昕作梦也想不到吧,那块她当初想取也取不走的宝物,现在竟又不请自来地送入了她的唇中,却是在她最恍惚昏沉的当口下。
唉,谁教一切全是冥冥底的天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