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惦记着上资善堂读书,滔滔一晚未曾睡得安稳。一早,窗纱刚刚泛白,皇宫还笼在沉寂中,滔滔已一反常态从床上爬起来,招呼侍墨进来伺候。
资善堂是皇子们读书的学堂,滔滔和瑜柔并跟她们的丫头都要换上男装才许进去,所以滔滔今日并未让侍墨象往常一样梳垂挂髻,只将发丝都拢到头顶扎起来戴上无翅幞头,换上月白男装褙子,也不贴花佃施脂粉,站在落地铜镜前后左右照着,心下十分得意。
侍墨上来替滔滔将腰间玉带整理一下,笑道,“郡主这样打扮了真比外头的公子们还俊呢。”滔滔拿起折扇来“唰”一声打开轻轻摇着,似笑非笑瞧着她,说道,“那你倒是说说,见过多少外头的公子?”侍墨脸一下变得通红,说道“郡主又来取笑人了。”
滔滔怕皇后因着昨日之事,余怒未消,便小心陪着她用早膳。皇后瞅着滔滔吃得心不在焉,想是慌着去资善堂,便说道,“你去学堂是为了读书,可不是为了淘气,别闯下祸。”滔滔忙答应着,一时用完膳漱了口,她冲皇后新收养的养女范姑娘一挤眼,吐吐舌头,带着侍墨和知画一溜烟向着宝慈殿跑去。昨日与他们几个约好,在这儿会齐了一起去书堂。
绕过万松岭,顺着凤池再走百十步就到了。初夏的凤池边松柏愈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在虎皮石子路上斑斑驳驳碎成点点金黄,滔滔心里高兴起来,蹦蹦跳跳走着。
远远的十三和福雅并身而立,站在树荫下,十三穿着朱紫暗纹官服,明黄腰带上缀着通体碧绿的玉佩,瑜柔一身青绿色男装褙子默不作声温温柔柔立在旁边,他们两个年岁相同,此刻看去真真一对璧人。旁边老七只倚在白玉栏杆上逗弄池里的鱼。
滔滔来至近前,摇头晃脑向瑜柔和十三弯腰拱手说道,“小生这厢有礼了。”十三面色如常,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睛上,让人看不清想法。瑜柔指着滔滔一笑,道,“滔滔越发会说嘴了。”滔滔左右找寻一遍,心虚问道,“十一哥呢?”十三闻言一抬眼,盯着她看了片刻,淡淡道,“他今日有公事要办。”
滔滔闻言不由有些失望,她觉得这几个皇子里,数十一最好看,总是一袭月白长衫,长身玉立,对谁都温文尔雅,如扶面春风,不像十三,脸上总是挂着万年寒冰。滔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是希望能多些机会见到他,跟他说说话也会开心,但十一却只是将她与瑜柔一般对待无二,都当做妹妹一样。
听见滔滔脆生生的说笑声,老七回头将她通身打量一遍,上前伸手揉揉她头,说道“果然像个小公子。快走吧,迟了师傅要责怪了。”
瑜柔微微一笑,道,“七哥见了滔滔总是开心的不得了,真是‘两小无猜’。”滔滔闻言,抬眼看一下老七,见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带了一丝默许和期盼,滔滔不由得心生愤懑,一抬手把老七胳膊撩开,急匆匆向前走去。
瑜柔不禁莞尔,打趣道“滔滔害羞啦,还是这么小孩儿性子,走路也不安生。”老七脸上悄悄飞上一抹红晕,片刻也加快脚步甩开二人跟上去。十三面色略有些沉,淡淡说道“咱们也快些走吧,别去迟了让师傅等着。”
进了资善堂,向师傅行过礼,滔滔便黏着十三在左手边坐了,老七跟瑜柔在对面坐着,丫头书童们只在后面伺候茶水。
师傅说今天要温习《诗经》,再讲《论语》。滔滔已跟着十三将《诗经》读得烂熟于胸,闻言将书放好便托了腮望着窗外。
资善堂旁有个幽静小池塘,长着几株双人合抱的垂柳树,清风徐来,池面波光潋滟,真是晴波淡淡树冥冥,乱掷金梭万缕青。滔滔想若清晨黄昏在树下坐了,对着亭亭玉立的荷花,细细读些诗词,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师傅见人齐了,便清清嗓子,拿起《诗经》看了片刻,说道,“不知公主和郡主现在学力如何,公主可会背诵《关雎》?”瑜柔微微侧身站起来,道,“爹爹也曾教过我,勉力一试吧。”说罢流利地背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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