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钟了,“人去哪了,找都找不到!”
“我在卫生间,不太舒服。”南妩扯个小谎。
主任板脸,“给你半小时,我要看到会议纪要,发我邮箱。”
别人看她眼眶泛红,宽慰道,“别介意,她更年期了,就爱摆官架,以后找个好老公,炒她鱿鱼!让她知道,姐姐还不乐意干呢!”
南妩作虚心受教状。
《挽歌》发布会之后几天,舆论如一场冰雹,砸出许多深坑。
杜冬尔和程又岚的暧昧往事被一一扒皮,网友将程又岚访谈节目的视频字幕改了,梁君白三个字变成了杜冬尔,活生生一出状告导演潜规则的好戏码。
也有人质疑一切不过为炒作《挽歌》这部戏,持观望心态。
程又岚粉丝协会不服气,写声明指责梁君白作为高层,言语不知分寸,过多指桑骂槐的话抹黑和攻击一个弱女子,非君子所为。他们要求梁君白公开道歉。
网络掀起了两股对抗势力,无非一方支持,一方反对。而程又岚经济公司起先已经为她节目中乱说话而恼火,如今被梁君白的一记重拳打蒙了,迟迟未表态,任由舆论铺天盖地。
某日午后,网络流开一段麦当劳视频,视频画质略微模糊,但极容易辨认出程又岚的模样,其余人打了马赛克,视频时长七分钟,将程又岚的蛮横不饶全数拍了进来,直至梁君白和杜导赶来,她摔在杜导怀里,整段视频才算结束。
这引发又一轮轰动,显然坐实了梁君白的批评。
南妩多方打探,得到林夏珂的联系方式,一间中餐馆,坐落于高中母校后门,他们对面而坐,八年来唯独一次长谈,以旧友身份。
“说起来,我找陈佑儒麻烦,因为朱颜是他女朋友,而你是朱颜闺蜜。一来二去,私底下我也能常看到你。”他喝酒,喝的猛了,喉结上下滚动。
“猜到了。”女孩大多有根敏锐神经,她少年懵懂,却不无知,“可是,过去那么久了……”
林夏珂低头,他在笑,好像想起些事情,答不对题,“我不敢跟你说什么,你是好学生,课代表。我打架,厌学,家境平庸,混了所成人夜校,是不配。”
“我挺奇怪的,别人追梦的年纪,我却没有梦想,我不打游戏,基本一关就死,我会喝酒,但谈不上喜欢。这种感觉是……”他说得很慢,似在细细思索着说,那些心里话,终得一个释放的闸门。
“空虚。”南妩形容。
“对,空虚。”他此刻倒很开心,“没什么能让我觉得喜悦,除你之外。大概,怎么说,用文人那套酸话,你是我唯一的信仰,嗯,大概吧。”
在南妩水色连绵的目光里,他像虔诚信徒。
命运真是奇怪,在正当最好的青春里,大家选择缄默地活,就像南妩说的,过去那么久了,反倒丛生一股勇气,将藏于时间深处的话,开诚布公。
南妩玩笑,“你当记者,会得罪不少人。”这终归是玩笑,顿了几秒,她说,“看到你,我很吃惊。”
林夏珂失笑,“老毛病了,见不得有人欺负你。”
“梁君白么?”南妩淡淡的笃定,“他不会。”
“梁君白这么值得信任?”林夏珂不解。
一盘菜端上桌,气雾从盘间袅约升起,视线变得含混,氤氲背后,南妩侧着头,“疑人不近,近人不疑。”她反问,“信一个人,才会允许他靠近,这是最基本的,不是么?”
林夏珂一愣,他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挽歌》发布会结束,他去找梁君白,单独隔间里,林夏珂警告他,“离南妩远点。”
“我以为你明白的。”
“你说什么?”他低喝。
梁君白背对他,站在一副油画前,手扶着深棕画框,“她不排斥我,我才有了步步紧逼的资本,否则,我一步不敢动。”
林夏珂如遭当头棒喝,他更早认识南妩,那段三年时光,是最无望的三年。而原因很简单,梁君白是对的,他该明白的,南妩从来没给他靠近的机会,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