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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家之权与一国至尊之权相比又较如何?
不是一年啊,是十一年,十一年一如既往的信重,谁能轻易做到?
皇宫里,祈舜戳戳玄澜,挑眉,“你告诉六位尚书了?”
玄澜咳嗽了一声,笑道,“朕可什么都没说。”
“你说便说吧,”祈舜熟练的翻开折子浏览,分好轻重缓急,淡淡道,“总不可能瞒一辈子,始终要让他们知道的。”
祈舜看的通透,可惜玄澜的心思没放在这上面,抓住了人递折子过来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辈子啊,阿舜这可是你亲手说的。”
“出息!”祈舜暗啐了他一声,用奏本拍掉某只不安分的爪子,嫌弃道,“批折子去!”
收回来的眼神却是温和带笑的,眼角眉梢微微向上翘起,俱皆是不经意的风情,他压了压向上翘的嘴角,又扔了几本折子过去,“赶紧批完赶紧去看球球!”
球球……那不过是一团球!有什么好看的!玄澜怒了。
是的,球球……未来的成宣帝幼时惨不忍睹的小名,叫做球球。
长大后的成宣帝抗拒过,抗拒的理由是这样的:今有重铭,当永志不忘——父皇你要天天喊我的大名才能够彰显你对父王的爱意啊!
承庆帝的原话是这样的:男儿立于世当志存高远,勿要拘泥于此等小事。
成宣帝:说人话!
承庆帝:太肉麻了你父王会不让我上他的床的,喊你球球你父王多开心呐。
少年成宣帝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于是跑去找父王告状,祈舜很坦诚的告诉他:“可你小时候确实是一团球么!”
大道至简,重剑无锋,少年成宣帝因为这朴实无华的话再次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以后的事暂且压下不表,当日,还是一团球的重铭太子还在隔壁偏殿里嗷嗷叫着求喝奶,拙政殿内祈舜却停下了浏览奏折的脚步,拿着手上的奏折就细细研读起来,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玄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
祈舜摇了摇头,将奏折递过去。
玄澜速度浏览了一遍后又再次回头细读,这才放下奏折怒斥道,“荒唐!”
——那是一篇奏报雪灾的折子,灾情发生在年前,但地方官怕冲了过年的喜气,特意年后再报上来。灾情发生在济北之地,折子里对灾情情况如何、伤亡如何,言辞模糊,翔实的数据几乎没有。
“来人!召六部尚书进宫!”玄澜立即道。
传口谕的公公打听了一下,直接杀去了清风茶楼,然后把六个尚书一窝端了。可怜几位尚书刚出宫没多久,热茶还没喝几口呢,就又要被召进宫了!
玄澜直接把折子扔到他们六个人面前,六人轮流把折子内容都过了一遍,特色也都青了——这地方官也真大胆,如此大事也敢压到年后再报!
抬起头才发现王爷就坐在陛下主位旁边,殿里烧了金丝炭,比外头要暖和许多,王爷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整个人裹在貂领裘衣里,清峻不减当年。
祈舜现在在他们六个面前也坦然了,随意的很。
从盘腿坐着的软垫上站起,镶毛领的斗篷边垂下,祈舜居高临下的看着六位尚书,“六位大人可曾听闻济北雪灾之事?”
“不曾。”“未曾听闻。”六人纷纷摇头。
六人跪在地上只能看见一双色泽亮丽的鹿皮靴,以及镶毛领的千重雪披风。眼前又出现了一双金线腾龙的流云靴,六人便知这便是陛下了。
“安卿,你去把济北上下主要官员的名册调出来,再查处相关名目,送与朕一阅;梁卿,你速速派人去济北之地实地查看,估算一下赈灾约莫需要多少银两;连卿,你工部配合户部行事。”只听得玄澜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来。
祈舜来回踱了一圈,最后道,“户部的人太慢,我让温玦也派人去暗中查访一下。”
“劳烦皇叔。”
“说什么客气话。”
今年北方的天气着实要比往年冷了些,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暖和起来。玄澜旨意发出去的第二天,京中就又飘起了雪,宫里的两位主子却都没有赏雪的兴致,忧虑的都是济北雪灾的事情。
这边估摸着派出去的人应当要赶到济北了,那边济北八百里加急的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
原来是济北知府在上完折子后发现雪灾还在持续加重,顿时就有点扛不住了,上一封折子自作主张压到年后再报上去已经让他心惊胆战,抱的那是赌那雪能停的意思。但显然老天爷并没有眷顾与于他,庭院积雪,河面结冰,灾情加重。
玄澜在朝堂上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怒气很大,怒斥道:“混账东西!”并且当场就摘了济北知府的官帽子,令户部尚书梁舒先带五万两银子前往济北赈灾,镇国候燕钺随行,将济北知府解官押解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