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魂,七日为期。
苏管当时虽是气愤的摔药材走了,可是枳楛却没放弃,仍旧忙里忙外,活像一阵风似的进进出出。
幽季虽然本身还是想跑,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苏管那席话,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他面子上抹不开,不好意思再脚底抹油,於是就这么木讷的坐在祝傥床边,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甚么。
苏管在外头呆了会儿就忍不住又回来了。
——倒也不是为别的,只是怕祝傥的尸体别再叫枳楛那小妖给搞坏了。
还是自己去放心。
枳楛也叫苏管这个举动气着了,心说你别以为就你医术了不起,姑奶奶的医术也没差到哪儿去!
後来不知怎么又提起季大哥当初口唇之上的毒了,都能把祝傥蒙蔽了,你现在算个屁到我面前指手画脚。
苏管也撸了袖子发飙,平日斯文尽毁,吼她道那还不是我一去就发现了,救了我主上一命。
枳楛也侧头连忙呸呸呸,回敬他你要是不去,祝傥一准儿就叫我毒死了,哪里有你再救的份儿,再说了那是为了不引人注目的慢性毒,要是个毒性大的,保管你救都救不回来!
正当他俩人在这边吵得不可开交,手下也没闲着给祝傥拾掇伤口的时候,一旁跟个木头人似的幽季忍不住吼了他俩一句,「都闭嘴吧烦不烦!」
他心下也怪乱的。
想着又侧头去看了眼他。
伤口是恐怖,可这身体……他也熟悉。
又蹙了眉,心道自己现在在想些甚么鬼事情,转念再扯开神思,想想一旦祝傥没了,自己不该是开心的吗,可以自由自在出去玩了,想找谁找谁,不用受拘束了。
可是忽又忆起今早那一瞬之念——空气是冷的,床头没有热茶。
他人呢?!
这么一想才心下一惊。
原来……说白了自己起床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要找祝傥的。
这么想就更不自在了。
幽季忽又起了身,心说一定是着了魔障了,让祝傥自生自灭去吧,自己,自己还是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清心一下。
只不过这么一起了身,苏管和枳楛以及帮着递药材的阿啾同时瞪大了眼看着他。
尽管一言不发,大家却好像心照不宣的流露出了一种鄙视之情。
幽季又硬着头皮尴尬的坐回了原位。
想了想,好像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嫌弃现今跟个血人似的祝傥,他大发慈悲的拉过他的手来,且语重心长道,「祝傥,你可得活着。好好活着,啊。」
你要是真就这么死了,我以后怎么面对眼前这仨。
纵使苏管不见,那枳楛和阿啾却是玩的很好的,他们还季大哥季大哥的喊自己,哪里能让他们瞧不起自己。
於是也就这么咬着牙愣是跟把自己钉在这床板上似的,钉住了。连自己都不停的告诉自己——忍住,忍住,千万别拔腿就跑。
後来已经不知是第几日过,总之外屋的那群鬼医统统都没有了,苏管也很少来了,估计是彻底失望了。只有阿啾和枳楛不时的回来,有时在院子里坐坐,有时进屋再给他换一身药。却也不多说甚么话,换好了就走。
幽季也不知自己心下是怎么个感想。
起先也有点绝望。
後来麻木。
——知道,知道祝傥就是撑不下来的时候,彼时之感,竟和自己亲身从浊灭池上滚落凡尘一样,只是麻,麻到难知五味难得灵识。
觉得……
一切都空了。
想着忽又轻笑出声。
想起那夜……祝傥替自己那个的时候,觉得自己仅存在那根蛇骨上的一丁点残魂落魄全都叫他吸走了,当时还痴茫的去叫他还回来……
此刻,此刻这人将这些悉数还给自己,他却撑不下去了。
笑了几声而已,又笑不出声来。
想叹也叹不出气。
心说自己就是这么个性子的人,有个乐子有点舒服的东西就会依赖上,往日的是祝傥,今明的保不准就是谁了。
所以现在这么伤感干吗呢。
於是也想着起身,离开这里吧。
不然总觉得……总觉得他娘的要憋屈疯了。
也不知道这憋屈慌闷之感缘何而升。
待得他刚想起身离开此地,离开这彻彻底底连空气都唯剩凉薄之意的地方,才发现——他娘的!腿麻了!
一时还没起的来,忍不住暗自揉了揉腿,他忽又想到,好像就是不久前,还嫌祝傥做的狠了撞得自己腿根和屁股痛,此刻这人为了把骨头还给自己,就,就这么没了……
又念着他那日曾小心翼翼的问过自己,『帝君能接受没有法力的日子嚒?就像是、就像是跟我这样很平静的活在小城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如今想来,若是自己当时给了另一个答案,也不至落到如今这么难堪的地步。
这般念着又猛摇头,心说以后恐是很难找到一个像祝傥这么合自己心意,能把自己伺候的这么舒坦的人了,可谁怪你没那个福分,等不到这一天。
於是又暗自推揉了几下腿根,觉得血脉疏通好了,幽季这才又准备试着起身走。
他是真不敢再侧头看一眼了。
看一眼他的伤看一眼他那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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