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流却没看到祝傥的神色变化,说着说着又更来气,「他当时那语气不是正常的不想借给我,就是明明知道事态严重,还是不想借!」
祝傥无奈,看吧,就跟个小孩儿似的,完全不知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犯了大错,还好这是现下跟自己说,你这若是当初跟天帝这般交代,我简直想再送你上一次浊灭池。
忍不住伸手给他揉了揉脖颈,祝傥柔声道,「你看,你也说了,是他不想。」
「呐,我先面上给你分析分析:其一,可能是因他怕真出了事,擅自将手中兵令调遣给别人,自己可不是怕触了天帝的霉头嚒,其二,人家西澜也是个帝君,你去要兵的时候态度可是好?」
季清流瞥了他一眼,「我去支援南烽而要兵,是理所应当之事,我凭甚么要对他态度好?」
「那你有没有怀恨在心?」
「甚么?」
「西澜曾『吞』你座下一位仙君,这事你兴许记着仇,又觉得此行是为了南烽这么一个外人扯下面子借兵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还不麻溜的把兵令给你……此刻事态又紧急,一急躁起来,这种时候,你言辞可还是得当?」
季清流再不放声。
祝傥又瘪了嘴笑,「幽季……你在哪里都是个不肯低头的主……我猜都能猜到你当时的语气。」
说着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拿捏道,「西澜,我且问你,你手中可否还有余兵?有的话我先带走去作支援南烽之用。」
季清流又抬头打量了祝傥一眼,心说真是见鬼了,和他说的差不离。
「我说话时语气可正常的很,倒是他三言两语抵回来时,说的十分欠揍。」
「哦?北烛帝君您是要去支援南烽?啊呀……可惜没有天帝旨意,在下不知……您这一举是想领兵去支援,还是作了他用……」
季清流这回是彻彻底底盯着祝傥拿不动眼了,心说真是神奇,那日西澜真是这么答的。
祝傥见他那幅惊奇的表情也笑了,忍不住转过身去桌边给他俩各自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这才道,「於是幽季你心下就想:他个西澜,竟然敢胡乱猜忌。眼下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敢惹我。」
接着不给幽季开口的机会,祝傥从容续道,「他难道不该猜忌你么?毕竟天庭之上诸仙家都很忙,天帝又是临时给的你旨意,不是在许多仙君在场的议事大会上。若那天借兵的是我,我倒该暗自赞叹西澜帝君心思缜密,为人又机警。毕竟关涉到兵将大事。这可不是儿戏。」
「呵,他那分明就是不想借兵于我。」
「行行行,就当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俩越说越急,你还特别担心南烽的战况,又觉得他怎么不理解你,於是一赶二二赶三的几句话不对头就吵吵起来了。」
「再然后,你就撂下一句:『你爱借不借』!转身又去找下一位仙君了。是也不是?」
季清流怔了会儿,然后点点头。
祝傥又是一声冷笑,「你爱借不借,你爱给不给,你爱要不要……这些个话……帝君难道就不能有一次学着先服个软?」
看着幽季不再接他的话茬,祝傥又失笑,「你告诉告诉我,那次你总共碰壁了多少位仙君?」
季清流继续不说话。
祝傥又挖苦他,「几乎全都碰壁了不是?包括那些平日里求着您赏过脸到他们家里坐坐……或者替他们消过甚么灾的,此刻也全都要么避而不见,要么不敢言语不是?」
「然后你心下还想着——我都拿他们当朋友的!却不料想一日遇难,几乎见不到敢上前来支援你的?」
季清流眼中疑惑之色更深——他之所以对天庭失去信心,也差不多是因那事起。不敢相信平日那些在自己面前说着自己好的人,这一刻统统不见了。
「首先,因为你是个帝君,他们怎么敢去帮你的忙?可能光是因你身份就畏惧的很了。」
「其次,那些议事大会上的仙官你多多少少都是得罪过的。此刻巴不得见你落马遭难,看你出糗,更别提说甚么要帮你了。」
「为甚么?我何时得罪过他们?」
祝傥又悠悠一笑,似乎很是享受幽季这样事事问他的模样,欣赏了会儿他现下真像是陷入一种无端迷茫里,又觉他这副表情看的自己心疼,於是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知道我刚踏步进议事大会那几天,得到的感觉像是甚么吗?」
「甚么?」
「满座皆瞎,独你有了双慧眼。」
「你这甚么意思?」
「好像就你一个清白正直的仙似的。」
季清流眉间又一蹙。
原来是自己不讨喜嚒?
祝傥又道,「其实天帝不瞎。你说的谁家仙吏有过甚么过失,他其实心下也都有数。只不过……凡间有句俗语,叫做『不聋不瞎不配当家』,你可是听过?」
「没有。」季清流回答的果断。
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
为甚么要容忍夹杂在黑与白之间的东西?
「欸,所以说嚒,天帝之所以是天帝,能揽了这天界万事,而你只能是个帝君,替他隐分一方忧难罢了。」
「谁没个六欲七情,谁没个心情暴躁时掀桌子砸瓷瓶的烂事,谁又没个不小心犯错的时候?只要不是做的太过、扰乱三界秩序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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