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铃是谁?曼陀铃不是谁,曼陀铃就是她自己。你认识曼陀铃吗,认识,或者不。
时间是什么?时间能让一朵花永远含苞初放吗?时间能让两个人始终还如初见吗?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时间让诺言褪色,让浓情变薄。也许,时间最恰当的比喻始终只能是不停息的河。
其实,内质里是心情,是心情对一朵花的开落有不一样的喜悦与幽怨,是心情厌倦了当初那个曾令自己心动的片刻,是心情让诺言让浓情褪色。恰恰心情,才是一条永不停歇的河。一成不变的心情与感情只是个谣传,几百几千个日子的堆叠,几百几千几万几亿种意识流纷纷闪过。谁能保留住当初的自我?流动的意念之火一秒也不曾静止。欣喜激动,猜疑烦乱,焦躁沮丧,悔恨痛心,热烈失落,压抑舒畅变幻的心情,即使是自己的,你又如何能左右你又如何能奈何呢?
曼陀铃从晨梦中睁开惺忪睡眼,心是轻松的,天使的翅膀缓缓扇动着缓缓拉上梦幻帷幕,窗子外早起的鸟在灰色的屋檐上连蹦带跳争论不休。那个时候,心像是倒映着碧影的湖面,澄澈无波纹。曼陀铃伸开双臂懒洋洋把自己的从温暖的围困里挣脱出来。小心翼翼踩着脱鞋对着牙刷挤那一段翠绿时,她发觉自己如此慵懒,牙刷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沙沙沙拉出懒洋洋的旋律,薄荷味道清凉而刺激,她裹在泡沫里的心忽然变得寂寥。窗前的花含着露水,也一左一右的晃动,蓝色的朵儿忽闪忽闪的像美丽大眼睛。她吐了一口水叹了一口气,用透明杯子盛了一口温热的水,抿一口,暖暖的,心就融化而浓郁起来。拎起她的小蓝包,推开门,满目的清新绿色,常青藤油油的遮住了视线,几只蝴蝶忽悠忽悠的对着她扇翅膀,她不禁就笑了。
拐过巷口,空旷的广场上洁白鸽子咕咕噜咕咕噜的叫。走在小路上,迎面一个满身寒意的陌生人骑车飞驰而来,他缩着脖子,回避着飞奔而来的风,颠颠的车后座绿兜子里一堆报纸沉甸甸作响,与曼陀铃擦肩的时候,一股寒风掠过,曼陀铃的心底就跟着掠过了一层孤独的风。她清晰的从空气里漂滤出一层凉意,那是敏感的心从敏感的晨意里捕捉到的契合。地上匍匐着沾满露水与尘土的叶子,她深吸一口气,脚,放轻放慢,脚掌还是敏感到了叶子细细的凄切,她踮起脚,绕过那些凋零感伤的叶子。努力不去想自己和叶子的异同。叶子是叶子,人是人,有什么好放在一处比照的?但她还是想了,想叶子多像自己啊,想到心里湿漉漉的。
闹市,恰是周末。小贩温馨的吆喝与叫卖,人群的讨价还价,都叫她想起童年,她扎着大红蝴蝶结,一门心思舔小手里那根香喷喷油啧啧的油绳子,旁边就是这样的人声鼎沸,只顾着那根油绳,油条吃光了才发觉丢了赶集的大人,她哭到小脸像个泪水花猫似的,才被一个好心人领着找到了奶奶,她忘不了那好心人温热的目光。她噗嗤笑了,一下子被红红绿绿的花儿果儿草儿虫儿,点亮了她的心情。她靠近翠绿的芹菜冬瓜,放大了眼睛窥视那草叶上新鲜的泥迹和冬瓜身上不易察觉的茸茸粉末。将那些冬瓜洗净,切成玉片儿,玉片儿投进淡淡的虾仁汤里,再洒上条条粉丝儿,轻悠悠的煮,熬成清汤,袅袅热气沸起,小勺子舀了,就是一口一口的鲜忽的,她的心里就涌出喝冬瓜汤的温暖情景,闹腾,大笑,甜蜜,你一口我一口——倏的,她心里就如同被谁施了魔法,定在了盘丝洞的蛛网上,沉重而迷惘。
走啊,愣啥神啊?她被重重推了一把,就混在人群里,像一条罐头鱼一样。左一拐,是好看的玩意儿。铃儿钟儿布艺漆雕,她目不转睛打量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经无数人托腮冥想过苦心构思过,又经无数人精心打造修正过,无数人端详审验过,无数人运输摆放过的物件,那些物件阅读过无数人的无数种心情,如今静寂无声的汇集在这一街两行,件件焕然,眨动着悦人的眼睛,专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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