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时,高一天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喜欢想讨教一些疑难问题,我喜欢他为人正直和待人平等的性格,我们俩很快就成为令人嫉妒得眼红的知己。
下学期刚开始,一天便在宿舍里悄悄地拿出父亲春节时送他的复读机,与我一起“分享”当时,我心里羡慕极了,但我也明白我永远都不会拥有一天这样的幸福。因为一天是城里人,而我却来自于贫穷的乡村,况且我父亲还常年卧病在深。不过,唯一值得窝心为的是:一天从来没有看不起过我,恰恰相反,对我亲如兄弟一般。听完后,一天让我帮他把复读机装在书包里。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放在柜子里锁起来(那时,学校给我们宿舍里每人配备一个带锁的柜子)。
然而,傍晚一近班,班主任便督促起本学期学杂费的事:“早交也是交,完交也是交。160元,谁也少不了一分。请各位同学让其家长掂量一下”一种强烈的声音在我心中回旋着。160元,对别人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我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父亲也因为家里经济紧缺而断药两个多月了。思来想去,我也谋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看着许多同学陆续把学费交上去,最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产生了——也许一天的复读机能换下这笔钱。
经过一番沉重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无奈地作出了自己的决定。第二天晚自习课间,我装作无意地喊了一下前桌的一天:“一天,用一下你的指甲剪!”“好的!”随着“啪”的一声,一天把他的钥匙链丢过来。我先是装作剪指甲,然后趁他玩得起兴而不注意时,悄悄地遛回宿舍。伴随着“怦怦”的心跳,我迅速地把那台复读机转移到校外地目的地。到第二节晚自修铃声响起时,我及时把一天的“指甲剪”秋毫无损地还给他。
就这样,一天的复读机神秘地失踪,一时间把整个男生宿舍楼搞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怀疑这里闹了“鬼事”校长多次带人调查,却又没发现丝毫痕迹。最终,只得警告同学将自身携带的贵重物品寄存到班主任处。
在闲言碎语和沉重的心灵煎熬中,我终于盼到了星期六。
“青潭,我该怎么办?”一天临回家前,满脸沮丧地问我。“我爸知道了会打我的——他是下了几次的决心才给我买下的。”
我佯装唉声叹气道:“要不,咱们去报案。”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做,才如是说。但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空虚,仿佛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我想那样不好。要不你陪我回次家,好吗?你给我爸解释解释,你学习好,我爸妈会相信你的!”一天央求道。我只感到满脸热辣辣的,仿佛有一种痛责在撞击着心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你若有事就算啦。”一天上前抚摸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不用,没事。”我说。“那好吧。”一天又缅甸地说道“不过,下礼拜天是我生日,你一定要去我家噢!”我点点头,与他告别。
星期天,我悄悄地把那台复读机转移到旧货市场上,卖给了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中年人。让我后悔不已的是,那个中年人竟然没有还价就带走那台让我爱莫能及的复读机。当然,第二天我也交上了自己的学费。这件事,很快也在校园里平静下来。
一天过生日那天,尽管我十二分的不乐意,还是怀着愧疚、压抑和不安的心情和其他同学一起来到一天家。但我万万没想到迎接我们的叔叔竟然是买我复读机的那个中年人。他看了看我,仿佛大吃一惊的怔住了。一天忙问道:“爸,怎么了?你们认识?”这时,他才醒过神来:“不,似曾相识!你看,人家这小子一看就比你学习好”然后,他热情地招待我们坐下。握有虚惊了一场!
不一会儿,一天放开复读机。大伙儿就问:“你的复读机不是丢了吗?难道又找着了?”“不是。没丢。”一天微笑着说“其实没有丢。我爸说,他给我装在书包里了,我去学校时,背错了书包”叔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拘谨,就叫一天带领我们一起去唱卡拉ok
回到学校以后,一天依旧对我友好如初,仿佛声也没发生过一样。我谁再也没有在提起过此事。知道我高中毕业考取西北大学的那年下夏天,我背着内心的愧疚,提上点心去一天家看望叔叔和婶婶。然而,泪眼汪汪的一天带我看到的却是叔叔的遗像!原来,半年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下岗后而成为出租车司机的他的性命时
最后,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一天道出了这件在我心里埋藏了两年之久的亏心事(其实,我想一天也早就悟到了)。没想到,一天只是拍拍我的肩道:好兄弟,我爸果然没有看错你!一个人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