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是急痛攻心,一下子晕过去了,云衍和宋静节都去侍疾。庄妃还没醒,太医把完脉就去开方子了。云衍坐在卧室的榻上脸色晦暗,宋静节心里难过,忍不住轻轻握他的手。
云衍抬头看着宋静节,眼里全是伤痛,他抿着嘴没有表情,宋静节却眼睛一热,眼泪刷的下来了。她知道,他自小和舅家亲,小时候武安侯还教过他拳脚功夫,更别说去年在边城,他跟着武安侯学排兵布阵。
宋静节的外公也很疼爱她,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和母亲所有的荣耀尊贵都是源自外公的疼爱,外公去世时,她也难过的哭了好多天。可云衍不能哭,庄妃已经倒下了,沈家没了武安侯,官做的最高的,也就是一个兵部员外郎而已。他得撑着万安宫不乱,沈家不倒。他不能于人前表现的伤痛,都在和宋静节的对视里倾诉出来,宋静节把他要流的泪也都流了。
庄妃醒来时,瞪着眼睛看着帐顶,好半天才哽咽出声,云衍忙跪倒脚踏边上去劝,庄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浑身发抖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不能放过他们,决不能放过他们。”
宋静节听着话里刻骨的恨,也跟着发颤。
武安侯虽然死在了外头,遗体却还是要运回京来。县衙里也是乌云罩顶,这么个大人物死在自己辖内,说是有罪,有酒好肉的招待着,罪能大到哪里去。他没罪,就该自己有罪了,这也是无妄之灾,只能尽力去补救,县令把给自己老爹准备的楠木棺材拿出去,装殓了武安侯候的尸身,一路送出去。
京里武安侯府早就挂上了白灯笼,一府的人都穿着孝,三个儿子披麻戴孝的在京郊把棺木接回家去。直到丧事治起来,皇帝才表了态,人死灯灭,那些追着喊着弹劾的人也消停了,皇帝自然不会再提什么戴罪不戴罪的话,只当没发生过那么一出,好似武安侯是在家寿终正寝一般,还吩咐几个儿子包括太子都去沈府吊唁。
连太子都去了,武安侯的身后事办的不可谓不风光,出殡那一日,从太子起,京里勋贵大臣悉数来送,各家路祭,彩棚筵席搭了整整一条街。
武安侯的丧事办完,又是一年阳春三月了。时间不会因没了一个武安侯而停下,反倒走的更匆忙。皇帝焦头烂额,边城那边需要一个新的统帅,东晋联姻的事旧事重提。
边城的战事非同小可,一般的将帅根本接不了手,又开始有人提起承恩公来,皇帝当面不做声,回了御书房就摔了茶盅。
茶盅刚刚清扫干净,云衍就来了,这些日子外公去世,母妃生病,云衍累的脸色苍白,进去什么也不说,直挺挺跪下来,祈求皇帝恩准,让他去边城带兵。
皇帝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送赏赐去万安宫,人却没进去过。看到云衍心里也有些尴尬,但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外公再亲还能有君父亲不成,瞬间也就松了表情。
看着云衍深深稽首,皇帝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依旧觉得不妥:“兹事体大,南境的战事是大事,西楚东晋都虎视眈眈,一着不慎,列祖列宗百年基业就都要葬送了。朕要好好想想。”
云衍知道自己这个初上战场的人,除了皇子的身份拿的出手,别的恐怕还比不过一个偏将校尉。皇帝没有一口回绝,他就已经松了口气,既然要花时间想,这个位子他得不到,别人一时半会也得不到。
云衍走了,皇帝悠悠叹了口气。南边主将难定只能先放一放,皇帝又要愁东晋求亲的事。
东晋是来给皇后的次子求王妃的,这样的身份明显冲着公主来的。可皇帝爱重女儿,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先打起宗女的主意。只可惜,先帝子嗣少,只有三个儿子,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先帝钟爱的幼子,这个差点把皇位夺去的兄弟,怎么活的到现在。剩下一个是平亲王,可平亲王府里适龄的女孩子一个也没有。
若是再远些,到皇帝叔伯一辈,那些合适的女孩子都只是县主、郡君,皇帝脸皮再厚,也不能拿她们去配别人正经的嫡皇子。
说不得只能给公主了,云潇已嫁,拍下来就是四公主云沁。这些皇帝想得到,皇后也早想到了,皇后这些年也练出了些泰山崩而色不改的气度,可对着自己唯一的骨血,却再也不能冷静。皇帝稍微一提,皇后就跪下来,伏地苦求。
毕竟是少年结发的妻子,两人还有个已故的嫡长子先太子,纵使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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