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庄妃就收到了玉如意,装在填漆海棠红匣子里送过来的,说是回礼。
庄妃打开看了,吐出一口浊气,浅浅勾起一点唇角,露出许久以来第一个舒心的笑。拂冬看着也松了口气,赶紧把安神香点上,今夜娘娘该能睡个好觉了。
得了如意,庄妃就不再绷得那样紧。惠嫔许久不来,也不派人去催。宋静节和世子的事既然定下了,云潇的事就不急了,有了英国公,其他人便都不够看,庄妃胸中有数。
心情好了,人也跟着有了精神,正中午的时候还能让熙春扶着下床走两步。这日正在内室走动,拂冬进来报:“英国公夫人来了。”
庄妃轻喘着气,听了一愣,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让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搀到床上去。把头发抿一抿,刚刚走得脸颊生红,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把莲青色斗纹的褙子穿上,靠着大迎枕,被子盖到腰上,才把英国公夫人请进来。
英国公夫人生得丰腴圆润,比庄妃大个几岁,保养得好,近来又得了好消息,满面春风,一点也看不出年纪来。一进来就笑得可亲,作势要行礼。
庄妃忙微微抬手:“不必多礼了。”
熙春扶着英国公夫人,做到床边的绣墩上。
英国公夫人未语先笑,声音温柔:“您一向病着,妾身也不敢来打扰。想着如今病应当好了,便来给您请安。”
庄妃十指交叠在锦被上,不曾涂丹蔻,指甲上白惨惨的,看着就觉得病态。却浅笑点头:“不瞒您说,是病的厉害,不过前几日贤妃姐姐给我送了一盒子好药来,这两日身上就松快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宫女奉了茶上来,英国公夫人揭了茶盖拨浮沫:“我记得,您比我们家姑奶奶晚两年进宫,那时候圣人刚继位,后宫里的娘娘们不多,您和我们家姑奶奶都是武将之后,最谈得来,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这时候不说贤妃娘娘,偏用了家里的称呼,就是刻意显亲近的意思,庄妃从善如流的叙旧:“是呢,其他姐妹们一见着贤妃姐姐殿前挂的雌雄剑就色变,也只有我能和贤妃姐姐说一说刀枪剑戟的事,我们是最投机不过的。只可惜……唉,可惜二公主去了以后,贤妃姐姐在永安宫里深居简出,我也不得亲近了。”
英国公夫人正端着杯子要喝,听了这话就又放下了,笑得和和气气:“我们国公爷在家也为这个很叹了些气呢,就怕姑奶奶思女太过,熬坏身子。还是您教养的人伶俐呢,多少人都进不去永安宫的,听说贞襄公主第一次去,姑奶奶就留她一道裱画,国公爷听了也说是郡主和我们家的缘分呢。”
庄妃浅浅一笑,这话就有些牵强了,可她今日来,自然不只是来探病的。话说到这份上,也该叫她见见正主了。
外头适时通报:“郡主来了。”
英国公夫人眼睛一亮,把茶盅搁下了,转头望着门帘。
从英国公夫人一坐下,拂冬就悄悄出去了,拿了一包血燕去棠妆阁。
自从庄妃送了画来提醒她,宋静节每日早上去请个安,此外轻易不踏足飞霜殿了。庄妃对她一向有些淡,只在云衍出宫办差的时候,知道她在飞霜殿画画,才渐渐有些亲近。前段日子天天午饭之后念经,却也只得了一句不要荒废画画的提醒,凭是再淡然的人,心里也有些冷了。
不管是真亲近还是假亲近,庄妃面上做的还是无可挑剔的,时新的果蔬,有云衍的,就必会赐下一盘子给棠妆阁。她进宫的时候太医就说了身子骨弱,人参燕窝也是流水似的往这里送,熙春和拂冬也隔三差五的要招念礼去问话,这么说来又不得不说一句细致周到。
可送东西的活计怎么也轮不着拂冬姑姑做,拂冬单拎着一包血燕来,宋静节还得整好了衣裳头发,去花厅见她,她是庄妃身边的姑姑,宋静节也不敢托大,不等她行礼就先携了她坐,让人上茶来。
拂冬满面是笑,把血燕放在案上:“娘娘今日吃着燕窝,想起还是上个月送过来半斤的,把婢子们好一顿骂,让赶紧送来。多谢郡主的茶,只是娘娘那不能少了人伺候,婢子还得赶回去呢。”
宋静节一愣,难道真是送燕窝来的,嘴里说着客气话:“娘娘那儿的差事要紧,下回姑姑得空就过来,我这里总有好茶备着。”
拂冬忙道:“等忙过这一阵,就来给郡主请安。”说完眼儿往旁边一扫,又笑起来:“郡主今日可有什么事?”
宋静节每天下午都是要去永和宫的,这还是庄妃暗示的,拂冬当然知道。这会明知故问,就是让她把下半晌空出来,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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