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子舅爹只会和重臣们讨论军国大事,而她阿娇,最多是旁听的份儿;
祖母窦太后宠她,绝对绝对宠她,爱如珠宝,无微不至——但祖母从不会和她商量宫廷内务;
母亲和兄长们都关心她爱护她,视她如掌上明珠——但家里的要紧大事,却从不和她说。
在无论哪个圈子中,都处在附属的位置?!
不重要?或者虽然重要,却既不紧要也不关键!?
这,真是个——令人不堪忍受的状态。
‘砰!’
馆陶翁主的粉拳敲向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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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翁主陈娇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既然答应了二哥不单独行动,就不会偷鸡摸狗似地溜出家门。不过,如果哥哥恰巧没在家呢,就不能怪她擅自行动了吧?
隆虑侯当然不在家!
阿娇翁主打的好主意。前一天下午就打听清楚了二哥的行程安排:陈二公子今天要陪夫人却别院散散心,一大早就出发了。栾夫人从娘家陪来的别院地方很大,景致不错,足够夫妻俩呆上一整天的——栾将军家可是出了血本。
至于另一个兄长堂邑侯太子陈须,娇娇翁主选择暂时性忽略。太子须脾气好得没话说,随便撒个娇怎么都能糊弄过去。
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陈二公子虽不在,他的首席家臣却还留着。忠诚的师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娇贵翁主只带侍女或者家仆出游,死活将隆虑侯侍卫队中的武士塞了进来——不收不行,谋士说了,翁主不合作的话,他立马派人把君侯请回来。
于是,待娇娇翁主正式出门的时候,
后面还是多了三条尾巴——老谋士一只,中年侍卫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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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都长安的东西市集,
总是等正午过后才真正热闹起来。
和上次类似,娇娇翁主没乘家里的马车——长公主官邸车马数十计,可惜都太招摇了——而是从民间的车行租了辆敞篷木板车,一匹马的。
马车停止市集的大门口。
车轮还在转动呢,娇娇翁主就在车上站立身子,一跃跳下地面。很久没下雨了,冬末初春的天气依然寒冷,地上的土给冻得结结实实的。鞋子落在上面,都没溅起多少尘土。
“女郎……”全副儒生打扮的谋士低呼一声,显然对少年贵女过分活泼的举止相当不赞成。
阿娇无所谓地笑笑,示意让谋士先去和马夫结账,自己则自顾自朝市坊里走。上回来得匆忙,只来得及看了看自家名下的店铺;今天时间充裕,非得好好逛逛不可。
站在街心,向前方和两头张望着,阿娇一时拿不定主意往哪里开始。她的身后,谋士带领两个侍卫站在距离两步的地方,端着一脸的苦相。
“翁主……”谋士的话刚出口。
阿娇回眸,正色,语调上调:“嗯……嗯?”
意识到失言,老儒生扯扯嘴角,干巴巴地抱歉,婉转巧妙地提出不如先逛首饰配饰街吧,那里的物件又多又新鲜还好看用得上。
娇娇翁主冲老谋士眨眼,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她才不上当呢!女孩子逛首饰街,一间间铺子看过去,稍不留神就忘记出来了。冬季天暗得早,恐怕等不到一半时辰,老谋士就该拽着她回官邸了。
斟酌一会儿,馆陶翁主做出了选择:‘还是从竹器街逛起吧,那里总有很多新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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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街区,没走两步,后边传来个好听的男中音:“小娘子……”
娇娇翁主起先没留意,继续往前。
可呼唤声非但没消失,反而迫近了,更响了:“小娘子,小娘子!”
‘难道……叫我?’阿娇回头,就见一名衣着朴素的少年隔着两个侍卫的阻挡,正殷切地向她行礼。
少年头发在头顶梳成竖髻,用方黑帕罩住;
一件简简单单的单绕男式曲裾,海蓝的底色泛着些白,但清清爽爽,合身利落。
蓝袍少年文文雅雅行了个揖礼,见女孩还是莫名其妙的模样,就开口提醒道:“二十余日之前……同地……铁铺……”
“噢!铁铺子,租金……”
阿娇猛地想起,眼前这个清清秀秀的少年郎,不就是她上回来集市时遇到的为房租加价烦恼不堪的租户子弟嘛。
谋士的眉间纠成个疙瘩,扬扬下巴,示意两个侍卫将来历不明的闲杂人等给架远。
但晚了。
娇娇翁主越过谋臣,推开武士,开心地站到少年面前!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