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同。
君少翼轻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还袖手旁观?不如现在就亲自下去教训他。”
“魁首,该下去的是你,一来可以充当英雄,二来还可以博得美人的注意,何乐而不为呢?”
君少翼流泄出一串飒爽的朗笑声,略带自嘲的道:“要博得美人的注意多的是方法,不需要冒充英雄,再说,我君少翼从来就不是英雄,怎么装也不会像。”
对面临窗而坐的素衣女子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一般,微微的睇向他这方向来,君少翼噙着一贯的笑意,举杯向她致意。
那男人是谁?
燕飞卿坐在镜台前想得出神,她早已习惯男人痴迷的目光,没有任何知觉,可是今天,隔着一段距离还能感受到他那双灼烧的视线,就像电流般笔直的射向她,让她的心为此产生不曾有过的悸动。
他绝非泛泛之辈!那男性的笑容蛊惑着她,有意无意中,带着挑衅的意味,似乎在宣告某件事情燕飞卿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取下了她头上的花簪珠钗,白翎正用象牙梳子为她梳理一头青丝,直到如乌木般的长发又黑又亮为止。
她甩了下头,强迫自己忘掉脑中的影像“没有,白天那对父女后来怎么样了?”燕飞卿不喜欢自己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但一思及当她和那男人四目相对后,她居然害怕的逃回房间,真是可笑,对方只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帮他们赎回卖身契就让他们走了,可是,我担心这种事还是会一再的重演,就像我爹一样,当年夫人带我走了之后,我爹一定把目标放在小妹身上,也许她现在沦落风尘了也说不定。”白翎无比沉痛的说道。
“只是也许,你无法去肯定。或许她的运气比你好,早已嫁人生子,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她吁了口气“我也希望如此。”
燕飞卿在白翎的服侍下卸去外衫,轻柔的道:“不用伺候我了,早点回房去睡。”
她虽是母亲买来伺候她的,可是她从不把白翎当下人看待,何况,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只剩她们两人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更深。
“小姐,我有一事不解。”白翎问道。
“什么事?”
“我们这趟出来不就是为了赶去‘麒骥山庄’探西门庄主的病情吗?可是,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根本不像在赶路,小姐,要是我们去得太迟”说到这里,她连忙噤声不语。
燕飞卿当然听得出她后面要说什么,白翎顾虑的没错,三个月前,江湖上便盛传武林四大世家的龙头“麒骥山庄”庄主西门骁遭歹人下毒,后来虽然捡回一条命,身上的毒也解了,却卧病不起;据传闻病情相当严重,随时有可能撒手西归,到时,麒骥山庄庄主之位便落在唯一的儿子西门俊骅手上。
西门俊骅是二房所生,大房只产下一女,然而西门俊骅不学无术,难以承担大任,亲族间反对者多,到时为了继位人选,必会有一番争夺。
而她之所以前往麒骥山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西门骁是她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为人子女去见爹最后一面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太迟的话就算了,并不是非见不可。”她佯装无情的道。
白翎噗哧一笑“小姐,你就别再嘴硬了,要是西们庄主真的有个万一,我看最伤心的一定是小姐了。”
“其实我去见他纯粹只是好奇,娘会爱上的男人,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只可惜她到临死前都没能再见他一面。娘嘴里虽然没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从来没忘记过他。”燕飞卿眼神迷蒙,幽幽的说道。
“夫人是位江湖奇女子,她所做的事,一定都有他的道理。”她一脸崇拜的道。
燕飞卿会心一笑“不错,娘的确是个特殊的女人,她相当自我,即使是为了心爱的男人也绝不会委屈自己,既固执又坚强,不过,我赞同她的做法,换作我是我娘,我也不愿意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要是将来的姑爷有了小姐之后还去招惹其他女人,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他。”白翎很有义气的说。
她嫣然一笑,转盼间百般风情地娇嗔道:“姑爷都还没个影子,你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那当然要先想好,小姐,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出来,沿途有多少男人紧盯着你不放,真是恶心死了!一群癞蛤蟆妄想吃逃陟肉,要不是我一个个瞪回去,恐怕他们早就不怕死的全扑上来了。”
“谢谢你,翎儿,幸亏我身边还有你。”燕飞卿莞尔道。
白翎吐了下舌头“小姐,你别谢我,其实你功夫这么好,平常人想接近你一步都难,我是自不量力,像今天,要不是你帮我,我早就当场出糗了。”
“我们是姐妹,不帮你帮谁。”她微笑道。
白翎眼眶一红“小姐,我真高兴能跟在你身边,能遇到你和夫人真好!”“我不爱听你说这些,别再说了,赶紧回房休息。”她又听她念了几句要自己也早点睡的话,才终于将她送出门。
凝望窗外皎白的明月,燕飞卿不否认忧心亲生父亲的安危,他究竟染上什么怪病,竟能让群医束手无策?她会担心是因为父女天性,对于亲生父亲,她总不能不闻不问,可是,她又该用什么身分踏进麒骥山庄呢?
爹和娘年轻时的一段韵事,小时候,她总缠着娘一遍又一遍的说,所以早就耳熟能详,当年要不是西门家私自帮爹订下一门亲事,爹在退婚不得,左右为难之际,只能求娘屈居妾室;也许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不算什么,爹的想法或许也没有错,毕竟他愿意负起责任,可是,在娘的观念中,她最不愿做的就是与人争宠,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那超过她能容忍的范围,既然不能独享,只有全盘的放弃,于是娘怀着身孕不告而别,两人从此不曾再见过面。
或许有人会说娘的独占欲太强,可是她就是这么特别,江湖人称“巧手观音”的她,有多少武林名门的公子追求,却偏偏爱上了西门骁,虽然结果并不美好,但娘仍毅然决然的生下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就是娘,一旦她决定要做的事,一辈子也不会后悔。
眼看就快到目的地了,燕飞卿反倒迟疑起来。她该不该贸然的跑去相认呢?如今麒骥山庄正值多事之秋,自己的出现也许会让人误以为是别有居心,她只不过是去探病,可不想无端沾了一身腥。
她还是另外想法子接近他们,起码在未明了庄内的情形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妥当。
“麒骥山庄”与“南寨”、“应天门”、“潜龙堡”并列为武林四大世家,江湖中人更以麒骥山庄为马首是瞻,三个月前,西门骁突然重病在床,请了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来诊治,但是到目前为止,仍毫无起色。
穆宛萍在大厅上坐立难安,为了丈夫的怪病,三个月来,弄得她心力交瘁,如今唯一的心愿,是希望丈夫的病快好起来,她绝对不会再反对让骅儿接位的事了。
“古总管,你说从京城请来的名医何时才会到?”她等不及的询问庄里的总管古文奇,此刻她是六神无主,全没了主意。
迸文奇神色平静无波澜“按照时间来推断,应该是后天中午就会到了,请大夫人放宽心,这位大夫在京城曾经诊治过不少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相信他一定能治得好庄主的病。”
“你说会不会是他身上的余毒未清,所以才会这样?”都怪庄里的防守不严,才让歹人有机会在丈夫的茶水中下毒,这才惹出这么多事来。
“庄主身上的毒确实都清除了,不可能还有余毒存在。”古文奇说道。
穆宛萍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古总管,你认为下毒的人会不会和这半年来庄主遭到狙击的事件有关?都怪我不好!当时要是我能多加留意,不要将那杯茶送去给老爷就没事了。”她再一次的责怪自己的疏失。
她这番话落在刚跨进大厅的人耳中,立即引来对方的嘲讽。
“哼!你也知道自己不好,说不定那毒还是你下的。”说话的是位不到五十岁的男人,鬓发半白,脸型瘦长,一双眼睛铄铄有神,大步的跨进厅内。
穆宛萍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声色俱厉的质问对方“九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是在怀疑我想谋害老爷?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男人是西门骞,从辈分上,算是西门骁的亲叔叔,可是两人的岁数相差无几,从小靶情就好,一起玩到大,虽名为叔侄,却亲如兄弟。
“并不是我想怀疑你,而是事情未免太巧了,那杯茶是你亲手沏的,中间有没有人动过手脚,难道你会没有感觉吗?”他讥讽的问道。
她气极的涨红了脸“九叔,没有真凭实据,请您不要含血喷人,再说,那杯茶虽是我沏的,可是又不只我一人碰过。”当她送到书房时,冷心梅也在屋中,是她从自己手中接过杯子。
西门骞冷嗤一磬,鄙视的道:“你分明是在嫉妒心梅,她比你体贴温驯,更为骁生了个儿子,就为了这些原因,你嫉妒在心,于是老找她麻烦,看她不顺眼。”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还说没有,你不是一直全力反对让骅儿继承麒骥山庄吗?这件事人尽皆知全庄里大大小小都知道,你还想狡辩。”他疾言厉色的斥喝道。
穆宛萍这下真是有口难言,喉头像梗着块石块,哽声道:“我是担心骅儿他好玩成性,担不起如此重任”
她真想痛哭一场,为什么每个人都误解她的用心呢?
“骅儿是爱玩了点,那是因为他还年轻,等过两年,自然会成熟些。他不是你儿子,你骂他、管他,当然不会心疼,你可不要冲着心梅好说话,就欺负骅儿,骅儿可是我们西门家的命根子,用不着你来教训。”
“九叔,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她再也受不了的垂下泪来。
西门骞冷着脸不为所动“你的表现还不够证明吗?以后骅儿由我来管教,不劳你费心,你还是把精神放在你那宝贝女儿身上,整天病恹恹的,哪像我们西门家的人,一点用处也没有。”
穆宛萍只是将头埋在掌中低泣,说不出半个字来。
“叔老爷,大小姐从小体质就比较弱,加上不常出门,身子当然虚了,只要好好调养,总会健康起来的。”古文奇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
“哼!调养了十几年还不够吗?算了,反正她早晚都是慕容家的人,我也不想管,还是尽快将两家的婚事办一办。”
穆宛萍神色微白,咬唇不语,这时候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九叔公,您来了,骅儿好想您。”刚满十七岁的西门俊骅一脸兴奋的跑进大厅,挽着他手臂,亲热的叫道。
西门骞露出溺爱的眼神“九叔公也很想你,刚才听你娘说昨夜又没回房睡觉,上哪儿去了?”
“没上哪儿,不过是跟朋友喝喝酒,结果喝醉了嘛!这又没什么。”他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转移话题,要是让九叔公知道他昨晚在妓院过夜,准又要挨骂了。“九叔公,到我那里坐坐,我有事要告诉您。”
“什么事这么神秘?”他纵容的问。
西门俊骅挑了挑眉,语带轻浮的说道:“我知道九叔公最疼骅儿了,要是骅儿有喜欢的女人,您一定不会反对我先纳妾的对不对?反正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为过,只要您同意,我相信爹和大娘也不会反对的,是不是?”
“骅儿,你爹现在正病着,你怎么还有心情想纳妾,真是太不像话了!”穆宛萍听不下去了,她可以想像麒骥山庄交到他手中会变成什么模样。
“大娘,就是因为爹正病着,办个喜事帮他冲喜,说不定他的病很快就好了。九叔公,您说对不对?”他是西门家的独子,自小要什么有什么,要纳个妾有什么了不起,他就不信要不到。
西门骞纵容他的胡闹“嗯,说的也有道理。走,我们到外面聊,先告诉九叔公,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两人情同父子,边说边笑的步出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