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当初你要我当人是为了什么?最后我得到一个答案:因为你不爱我,而我爱你,所以你要我当人“
“绿袖儿,我记得我说过理由的!”平抒衡百口莫辩的打断元绿袖的话。
老天,她怎会理出这般的误解!那时他因要还救命之恩,而她已经大了,他不能让她一人留在山林里,于是找到绿袖儿爹亲那一系的后代,才会带她到洛阳去的,可是
“可是你理由薄弱得让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的爱才决定让我成为人类。”元绿袖还记得当时不论她怎么哀求,平抒衡仍狠心将她封印,丢她一人在洛阳,让她变成人类。
人类,那曾是她敬而远之的族类,他却让她成为其中一员。
在她臣服于他的决定后,他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与她让上关系、解开她的封印他到底要她怎样?
“我没有”平抒衡为之语塞,他承认自己一直在逃避元绿袖显而易见的情意,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她也是一样的,她是他生命中的例外与唯—虽然这些尚不能马上谈开,但他的心意无庸置疑。
元绿袖闻言笑容扭曲,蓝眸不住地涌出热泪,而泪则在滑出眼眶后凝成冰珠。“你没有吗?真的没有吗?我已经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将我置于何地被封印前的我自认能了解你,可现在的我看不透你,你的眼神让我好害怕”
她咬着唇瓣发颤,双手掩面、膝盖一软,瘫坐在浮冰上头。平抒衡心惊胆战的看着她坐下,看她没有因此沉人湖中才止步,想靠近,却又不知如何靠近。
他也不明白究竟元绿袖要的是什么?难道他的行为举止这般教她害怕?分明他什么也没做,可为何为何她会惧怕?
“绿袖儿,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她肯说一声,他能力所及心为她达到元绿袖自掌心中抬首,湛蓝瞳眸映着平抒衡苦恼的面容,心一悸,捉到些什么。她注视着平抒衡,脑中闪过无数的他,察觉他与之前的他似有所不同,心的跳动加快。她想证实自己的臆测。
或许或许平抒衡他
于是她瘪瘪嘴,斗大的泪珠滚落颊畔,哽咽唤道:“平平平”
“恩?”平抒衡紧盯着浮冰上的她无法放松,深怕一个分神,她即沉落湖底甚或离得更远。
即使她在天池打小玩到大,即使她会泅泳可平抒衡仍悬心于她的安全。
“我要平平。”元绿袖眨?嵫郏19悠匾螅拔抑灰狡剑渌沂裁炊疾灰!?br>
平抒衡错愕的盯着坐在浮冰上瘪嘴流泪的元绿袖,四周除了湖间浮冰轻微互撞的声音外,只有风声。
“平平?”元绿袖发颤的呼唤传来。平抒衡如梦初醒,垂肩叹息,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痕。
“我不就在这儿吗?你既然想要我,又为何离我离得那么远?”
平抒衡大张臂膀,邪眸满是猖狂的得意,其话语却又温柔无比。
元绿袖怔忡了好一会儿才破涕为笑“真的吗?真的吗?”
她长久以来的冀望,平抒衡真的听进去了?她不敢相信,可平抒衡的模样不是作假,她知道,因为她一直看着他,她比他自己还了解他,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眸,眼前的平抒衡是真心的,是真的
“快过来,不然我就要过去罗!”平抒衡一手背后,一手打开折扇扇呀扇的,好不自在,但视线仍是胶着在元绿袖身上,专注得好似他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元绿袖看见他的把扇别上了她做的扇坠,心花怒放地连笑开颜,用力点头“嗯。”久久“绿袖儿?”平抒衡合上折扇,皱眉正色看着她,她怎么一动也不动?
“我动不了了”元绿袖之前没有发现自己所在的浮冰周围全是碎冰,而她只顾着哭,根本忘了自己冻得全身僵硬,现下放松,所有的气力尽失。
“你别动,我过去。”平抒衡收好折扇,才要动身“哪里走?”一股尖利的锐气自平抒衡身后攻来,他勉强闪避,袖摆教闪过的银光给削去。
“平平!”元绿袖惊恐地大叫,急切地想知道他的情况。
平抒衡抬起右手,看自己被削去的衣袖,检视过无受伤后,才扬首迎视来人。只见一名儒生打扮的男人手持一把泛着阴凉寒气的刀,刀刃锋利,护手处雕的是一条维妙维肖的龙,龙眼镶着两颗红宝石,隐隐闪着星芒,让见者打心里发寒。
平抒衡眯起眼,抬高下巴,看着这左手持刀、右手持刀鞘的儒生,他有一张清峻干净的脸庞,浑身散发着斯文尔雅的气息,但那双狠沉阴鸷的黑眸破坏了这儒生洒逸的气质。
“平平,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元绿袖忙不迭的问,深深痛恨自己被困在湖中,无法助平抒衡一臂之力。
“你别动,我没事。”平抒衡目光不移,半晌,扯动唇角,向那男子抱拳“未知公子名姓?”
“在下戚家军之聂扶风,奉皇命前来缉拿龙九子之一的狴犴。”聂扶风收刀行礼,脸上扬起一抹笑,却减低不了那双眼眸里的戾气。
“你骗人,捉拿狴犴的任务分明是廉王指予我的!”元绿袖连忙表明立场,她抡紧拳头,怎么也想不到竟有其他人领命捉拿龙九子。
聂扶风瞥眼湖中央的元绿袖后,凝视目露凶光的平抒衡“姑娘可是元绿袖元护卫?”
“是。”
“在下知晓廉王命你捉拿杀害詹布政史的凶手,可在下未知你亦身负拿缉狴犴的责任。”
“与你无关,我是直接向廉王负责的。”元绿袖敌意甚深地说。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暖,可直起膝,大概是因聂扶风的出现让她产生莫大的危机意识,但她仍不知道自己适才是怎么跃到湖面中央来的?
“在下奉戚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狴犴,而戚大人是同皇上负责的,因之,我亦可说与你无关罗?”聂扶风眼角泛寒,一抹嗜血的光芒迅速闪过,端正的脸庞凭增邪气。
“聂公子,你的目标是在下,你只需专注在我身上即可。”平抒衡抬高左手,摊掌,轻唤一声“貂儿。”
“我在。”貂儿不知自何处跃上他的掌心,应道。
“替我将绿袖儿带回岸边。”平抒衡将貂儿抛向湖心,尔后面对聂扶风,微偏首“你不是人类吧?”
他不确定,这聂扶风的气息揉着诡异,看似非人又有人的气息,可又不是不全是人
聂扶风闻言一楞,随即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说着,他执刀遥指平抒衡。“狴犴,同我回京师复命,或许我仍能保你以及她一命。”他的眸光落至湖心的元绿袖,意有所指地邪邪一笑。
“你敢动她!”平抒衡怒火攻心,脸色一变,瞧清聂扶风的模样后,即扯开笑颜“原来你没有形体。”
“狴犴,你管太多了!”聂扶风扬高下巴,儒雅之风尽褪,余下的是残戾。
“我本无意与你为敌,是你前来招惹我的。”
“皇命难违,恕难从命。”聂扶风恢复冷静,外散的暴戾略隐,但刀的锐气尽显。
“曾几何时,妖得听人的命令来着?”
“身为大明天朝的子民,当然得为皇帝效忠。”聂扶风半点敬意也无地嘲弄道“闲话少说,狴犴,快快束手就擒,同我回京师。”
平抒衡眸光一沉,笑意未改,从容回道:“你想可能吗?”见貂儿不负所望地将冻得僵直的元绿袖带回岸边后,平抒衡关心问道:“绿袖儿,你还好吧?”
“嗯。”元绿袖勉力站在平抒衡身后,伸手捉住他背上的衣服,蔚蓝瞳眸落至不远处的聂扶风身上,赫然瞪大眼眸“平平他”
这个人身上的颜色是血红色的!一股动物性的灵敏让元绿袖的背脊挺直,直觉这个人很恐怖,他会毫不犹豫地杀害生命,只要他高兴!
“你的手好冰。”平抒衡不知何时握上她的手,为她手的温度皱眉。“你要跑也得添件衣裳,别以为你是虎,有皮毛就不会受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元绿袖反手捉住他,恨不得马上与他一同消失在聂扶风面前。
“我是你的,当然以你为先。”平抒衡脱下自己的外袍披上她的肩,她的鼻间霎时盈满他的气息。他拥她人怀,拂去她眼睛上沾染的冰雪,以及颊上凝结的泪痕。“下次别再那么冲动,我老了,禁不起吓,嗯?”
“平平,对不起,但这些稍后再谈,那个人”元绿袖话尾逸去,睁大蓝眸,最后的意识是平抒衡满是情意的凝视,而后即教黑暗吞没。
平抒衡面色阴暗地抱住昏迷的元绿袖。“貂儿,好好照顾绿袖儿”
“你不说我也会做的。”貂儿捉住她的肩。
平抒衡打开折扇一摇,元绿袖与貂儿立时消失。
湖畔仅余冷眼旁观的聂扶风与平抒衡。
平抒衡眷恋不已地抚摩着折扇的扇坠,察觉身后聂扶风气息的转变,神色一敛,侧过身面对他时妖气尽出,与之散发的寒戾刀气相抗衡。
聂扶风见状大喜,含笑道:“很久没遇过这般的对手了。”
“我本非嗜杀之人,别拿我与你相提并论。”平抒衡笑容显显、杀意隐隐,却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聂扶风快意放声大笑,不再多言,执刀飞身而攻。平抒衡拿扇抵挡,一场生死之斗马上展开。
雨,一颗接着一颗,冰冷地打在雪上,敲碎一地纷白。
久久之后,雨息,远远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元绿袖疲乏的身影出现在湖边的林间,她四下环顾,没有发现平抒衡与聂扶风的人影,她走近湖畔,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
“袖丫头,你没事吧?”貂儿跟在她身后,小小的脚步印上留有残雪的泥地。
“他们不见了他们不见了”元绿袖失神喃念,蓝眸巡视着任何可能的地方,寻着那一生不忘的身影。“貂儿,他们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呢?你不是说我才昏迷半天?”
“我也不知道”貂儿脚底踩到一个硬物,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玉虎,可其蕴含的气韵让它一惊,跃起落至元绿袖的肩头。“袖丫头,那里有一只虎”
“虎?”元绿袖低头一觑,瞧见玉虎,拾起,冰冰凉凉的感觉一如她不断下沉的心。“平平”她低声呼唤,没有人回她,她扬首对着湖大叫:“平平”
回音四响,更迭递送,却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