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少管闲事。’真他妈横,好像这儿是他家的天下。他拎着手提箱,从我面前冲了出去。我说:‘对不起,先生,我得看看你的证件。’他没有理睬,继续朝前走,穿过大厅,走下了楼梯。”
“你没有想办法拦住他?”
“没有,先生,我没拦他。”
“因为他是日本人?”
“你说对了。不过我打电话向保安中心报告了——保安中心在9楼——我说我在值班室发现一个人,可是他们说:‘不用担心,没有事儿。’不过我也听得出来,他们也挺紧张的。每个人都很紧张。这时我看见监视器上那个死了的姑娘。这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康纳问道:“你看见的那个人,你能说说他的样子吗?”
菲利普斯耸耸肩。“30,35岁,中等个儿,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藏青西服。实际上他比他们大多数人看上去要聪明。他戴着这种上面有三角形图案的领带。哦,他手上有一道疤,像是烫伤之类留下的。”
“哪只手?”
“左手,是他在关手提箱的时候我看见的。”
“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了?”
“没有。”
“你进来时他正在关箱子?”
“是的。”
“你是否觉得他从这儿拿走了什么东西?”
“我真的说不上来,先生。”
对菲利普斯这种躲躲闪闪的回答,我开始感到厌烦,我说道:“你觉得他拿走了什么?”
康纳瞪了我一眼。
菲利普斯态度变软了:“我真的不知道,先生。”
康纳说道:“当然,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别人的手提箱里装有什么。顺便问一句,你们这些保安摄像机上监视到的情况是不是要录像?”
“是的。”
“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做的吗?”
“当然可以。”这位保安人员从桌子旁边站起来,走去打开了房间那头的一扇门。我们跟着他进了另一个小房间,像个小密室,里面放着一排排小金属箱子,从地面一直堆至天花板。每只金属箱上都标有日文字和数码,上面都亮着一盏红色指示灯和一个发光二极管计数器,上面的数字在向前翻滚。
菲利普斯说道:“这些就是我们的录像机。它们把大楼里每台摄像机上输送过来的信号录制下来,都是8毫米高清晰度黑白录像带。”说着他举起一小盒录像带,就跟盒式录音磁带大小差不多。“每盒录像带可以录8小时的东西。我们每天晚上9点换录像带,我每天来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干这个。我把原来的带子取出,换上新的。”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9点钟换的带子?”
“是的,先生,跟以往一样。”
“你取下的带子怎么处理?”
“保存在这下面的磁带箱里。”说着他弯下身把几只长长扁扁的抽屉指给我们看。“录下来的东西我们要保存72小时,也就是3天。所以我们总共有9套录像带。每3天就轮着用一次。懂我的意思不?”
康纳有些迟疑。“我最好还是把它记下来。”他拿出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笔。“呃,每盒录像带可以用8个小时,你们总共有9套带子”
“对的,对的。”
康纳写了一会儿,然后很恼火地甩了甩笔:“这个破笔,没墨水了。你这儿有废纸篓吗?”
菲利普斯指着墙拐角说:“就在那儿。”
“谢谢。”
康纳走过去把笔扔进了废纸篓。我把我的笔递给他。他接着又写起来。“你是说你们有9套录像带,菲利普斯先生”
“是的,每套带子都用字母编上号,从a到i。我9点接班后,把带子退出,看看上面编的号,然后把编着下一个顺序号的带子放进去。比如今天晚上,我取出c号带。然后就放进了d号带,也就是现在在机子上运行的那套录像带。”
“我明白了,”康纳说道“而后你就把c号带放进这里的一个抽屉里。”
“对了,”说着他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就是这些带子。”
“我可以看一下吗?”康纳说着很快扫视了那贴着编号标签、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录像带,接着又很快打开其它抽屉,看了看存放在里面的带子。除了字母编号不同,所有的抽屉看上去完全一样。
“我想我现在明白了,”康纳说道“实际上你们是用9套带子轮番倒换。”
“一点不错。”
“所以每隔3天就用到一次。”
“对。”
“保安部门什么时候开始使用这一系统的?”
“这是幢新大楼,不过我们已经使用了大概两个月了吧。”
“我觉得这是一套组织安排得非常好的保安监视系统,”康纳称赞道“谢谢你向我们所做的解释,我还想再问一两个问题。”
“可以。”
“你看这儿的这些计数器——”康纳指著录像机上的发光二极管计数器说道“它们所显示的好像是从装上带子开始录像到现在为止的时间,对不对?现在将近11点了,你是9点钟把带子放进去的,上面这台录像机上显示的是1:55:30,接下去的一台显示的是1:55:10,等等。”
“对的。我放带子时是一个接着一个放的,当中有几秒钟的间隔。”
“噢。这几台显示的大致上都是两个小时,可是我看见这下面有一台录像机上记录的时间只有30分钟。它是不是坏了?”
“唔,”菲利普斯皱起眉头“我想大概是的。我换带子的时候是挨个儿换的,我已经说过了。可是这些录像机都是最新技术的产品,有时候也会出些故障。也许是电源出了什么毛病造成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是的,完全可能。”康纳说道“你能告诉我是哪台摄像机跟这台录像机相连吗?”
“当然可以。”菲利普斯念了一下录像带的号码,然后走到外面那个有显示屏的房间里。“是46。”6号,”他说道“是这个监视屏。”他轻轻拍了拍那台监视器的屏幕。
这台监视器连着敞开式办公室里的一台摄像机,是监视第46层整个楼面的。
“可是你们看,”菲利普斯说道“这个系统的优越性在于,即使某一台录像机出了毛病,那层楼面上还有其它摄像机。其它几台录像机看来工作还是正常的。”
“是啊,它们的工作是正常的,”康纳说道“顺便问一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第46层楼要装这么多摄像机吗?”
“我刚才没跟你解释,”菲利普斯答道“不过你知道他们很讲求效率。按他们的说法就是,要监督办公室里工作的人。”
“那么这些摄像机主要是用于监视白天在这里上班的人,帮助他们提高工效的,是吧?”
“我听说是这样。”
“嗯,我想我要问的就这些了。”康纳说道“哦,还有件事,上哪儿能找到特德科尔?”
菲利普斯摇了摇头说:“不清楚。”
“你和他一起出去玩过,交往过没有?”
“去过,但是不多。他脾气很怪。”
“到他住的地方去过没有?”
“没去过,他这种人神秘得很。我想他大概是住在他母亲或什么人那儿。不过我们去过一家酒吧,叫帕洛米诺,在机场那边。他喜欢那个地方。”
康纳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离这里最近的付费电话在哪儿?”
“在外面的大厅里,右边靠洗手间的地方。不过你可以使用我这里的电话。”
康纳热情地握了握他的手,说:“菲利普斯先生,我很感激你能抽时间与我们谈话。”
“这没关系。”
我把我的名片递了过去。“菲利普斯先生,如果你今后想起可能对我们的工作有帮助的事情,请给我们打个电话。”说罢我离开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