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在大营中帮孙尚书擒处叛逆的是家父上春下秋,也是现任府宗。
海东阳一怔道:“家父?你也是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少秋道:“不错,再晚排行第三。”
海东阳道:“那怎么可能,我们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南宫少秋道:“我在家中是最没出息的一个,既不出名,也引不起别人注意,认识我的人本就不多,何况我还寄在家伯父名下,在京中混出个花花公子的雅名。”
“你是南宫家的那个四不像公子?”
南宫少秋笑道:“想不到我这个俗号倒很有名,不过我的另一个身分南宫少爷也不怎么样,所以你们的耳目虽是无孔不入,却也没对我这个人太注意。”
“南宫长秋也是你们家的人?”
“是我大伯,寒家的官以他老人家做得最大。”
“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你们南宫家的人不是从不入仕吗?怎么会去做官呢?”
“那是出于官家的请求,由于朝纲积弱难振,兵悍将骄,大部份为权臣把持住,朝廷控制不了,才请家伯父勉为其难,在水师中别树一帜,使朝廷有点制衡的力量!”
“南宫长秋的水师是最不服提调的,攻击他的奏章比雪片还多。”
南宫少秋笑道:“家伯父只是对那些权臣不买帐而已,官家心中是明白的。”
海东阳一下子泄了气道:“小子,你真会冤人,忠顺王如天大势力,竟被你一手搅散了!”
南宫少秋道:“寒家身在江湖,心存国家,每当朝廷垂危,天下将乱之际,就会出来效力一番!”
海东阳顿了一顿才道:“老夫实在不相信你们能凭几个人,就把新军大营给吃了下来呢。”
“家父身边的八部天龙是他老人家最得力的八名老弟兄领袖江南武林二十年,做过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
“他们本事再大,也吃不掉十几万人!”
“这当然,他们不是对付十几万人,只对付十几个人而已。那总不会太困难吧!”
“还是不可能,几个将领,每人身边都有一批卫士,全是精选的好手。”
南宜少秋道:“南宫世家只是由寒家出面而巳,武林盟的组成却是大家的,各大武林世家和武道门派,都遣有弟子支援寒家,经常维持有五六百人之多。”
“那也吓不倒人,就算你们把五六百人都带去了,也抵挡不了十几万的大军!”
“这五六百中,至少有一半是半年前就派去了,他们都是各家弟子,极为优秀,投身军后,也多半能得到重用,那些将领们身边,至少也有五六名被视为心腹,由他们配合着行动够吗?”
这下子海东阳才象是被击败了,厉声大叫道:“‘小子,你真厉害,竟玩出这一手。”
南宫少秋道:“忠顺王虎狼之心,早已暴露无遗,我居然极力支持他去主持召练新军,你想,我若无相当把握,会干这种傻事吗,官家那儿,也是应我之请而同意的,若是官家对我没有信心,敢把社稷江山轻易付之一博吗?”
海东阳苦笑道:“你小子成功得意了,可曾想到过老夫等人已经把毕生所积都投人到忠顺王那儿去练兵了?”
南宫少秋道:“忠顺王会向你们借钱去练兵?”
海东阳道:“皇帝措的那些钱只够用到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一是忠顺王的,我们几个老的历年积存,也凑了三分之一,这下子全部泡汤了。”
南宫少秋道:“官家知道钱不够,告诉过忠顺王叫他别召募太多,先召个几万人,等过一段时间,再筹款继续,是他自己要把场面开大的。”
海东阳道:“几万人顶个屁用,要干,就得有举足轻重的力量!”
南宫少秋道:“那你们是为了自己而自行扩军了,钱花掉了话该,告诉你一件事,我支持忠顺王召练新军,就是要把他的钱榨出来,那也包括你们的钱在内。”
海东阳怒道:“榨出我们的钱来替官家练兵?小子你倒是挺会慷他人之慨,我们凭什么要替官家练兵?”
“因为你们的钱来源不正,我要整你们容易得很,但是你们那些劫掠而来的作孽钱,必须想法子追出来,否则太便宜你们的家人了,所以我才先让你们高兴一下,再慢慢地来收拾你们!”
海东阳愤急厉叫道:“小子,你们南宫世家以正道自命,领袖江南武林多年,却行此卑鄙之事,传出去不怕江湖朋友齿冷吗?”
“不怕,我行事向来只求无愧于心,人家怎么批评我都不在乎,多少年以来,人家一直叫我四不像少爷,连姓名都无人提起,我也没放在心上,更不会在乎别人如何说我,何况这件事我做得大快人心,只会有人感激,尤其是那些被你们灭门的江湖朋友,更会万分的感激我。”
海东阳忍无可忍地道:“小子名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碎尸万段,永世都不得超生。”
他实在已恨毒了,骂出口的话也十分恶毒。
南宫少秋却一笑道:“海东阳,你别如此恶毒,回头你恐怕还得拉下脸来求我,对你往开一面呢!”
海东阳挺剑攻了上来。
南宫少秋从容挥剑架住而且巧妙地将他的劲道卸过一边,回手一剑出去,已在海东阳的肩头挑开一道血痕,用式之精妙,使人叹为观止。
这是南宫少秋第一次以他的真正武功展现在人前,使得每个人都为之心折无限。
六合四灵等七女将,她们有些跟南宫少秋试过招,有些看他跟人动过手,知道他颇为高明,但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明。
因为他与人动手也好,切磋也好,总是以游戏的态度来从事,虽然也胜了人,却很少令人心悦诚服的。
每个人似乎都输得很冤枉,或是仅差他一点点。
对高手时如此,对寻常敌手时也是如此,人人都以为他的武功杂而不广,心思灵活,好以在智克人,对他的武功,从未给予很高的评价。
直到现在,他一剑伤了海东阳,才使每一个人对他刮目相看。
慕容刚道:“小秋,你可真会藏拙,一直支使我这个老叔替你卖命,想不到你自己如此高明。”
南宫少秋笑道:“小侄倒不是高明,而是看了刚叔跟他厮拼了三百来招,小侄才得以观察他的剑路,找出他的习惯和缺点,才能一招制胜克敌。”
这番话说得轻松,但是要能找出海东阳等这些成名多年的老辈人物的缺点,又是谈何容易!”
海东阳也难以相信自己会一招而受伤,总以为是大意所致。
现在听南宫少秋的口气竟是吃定了自己似的,心中实难服气,厉声呼道:“小子你有本事再把老夫一剑杀了!”
南宫少秋答道:“我一剑能伤你,自然也能杀你,以你的行为,万死也难赎其过,只是我不忍心杀你,因为还有件重要的工作要你们两个人去做。”
海东阳几乎以为对方的脑子有问题,瞪大眼睛间道:“小子,你说要我们替你做事情?”
“是的,不过这对你们自己也有不少好处。”
“小子你要弄清楚,我们是生死大敌,老夫恨不得要碎你之尸,啖你之肉,你却要我们替你做事。”
南宫少秋笑道:“你该问问,我要你做什么事?”
海东阳道:“任何事都不会替你去做的。”
南宫少秋道:“你别说得那么肯定,当我说出什么事情后,你不但会抢着去做,而且尽心尽力,唯恐不周。”
海东阳还要开口反对,莫无监去因为拼战南宫素秋过久,疲累不堪,急着要争取个喘息的机会,忙加入过来道:“海兄,我们不妨听听是什么事!”
南宫少秋道:“我要你们去保护十三邪神的家人去!”
两个人都为之一怔,几乎同声问道:“你说什么?”
南宫少秋道:“十三邪神中,你们两个人的家人最众,你们联手在北地灭了几个大家族的事,消息已经封不住了,那些大家族中,总还有一些新朋故旧或孑遗新人的,那些人不会放弃复仇之念,你们即使死了,也不够偿债的,血债血还,人家也会灭你们的门!”
海东阳和莫无监的神色都为之一惨,脸上现出了戚色,良久无语,最后还是莫无监一叹道:“那也没办法,血债血还,这是我们欠下的!”
南宫少秋道:“但我倒不这么想,孽是你们作的,与家人何干,他们没理由为你们来偿债,可是别人要对你们的家人下手时,格于武林规矩,寒家没有理由干涉禁止,所以最好是你们自己去保护家人去!”
莫无监道:“你是说,你肯放我们走?”
南宫少秋道:“我不想斩尽杀绝,你们若现在罢手,我就放过你们一次,你们也别指望忠顺王能有转机了,今天他非败不可!”
莫无监长叹一声道:“少侠活命之思,山高水长,老婆子永之不忘,老婆子就此告辞了。”
南宫少秋拱拱手道:“请!这儿还有一些人,也请前辈带走吧,他们在别处也无法容身了。只有跟着前辈或者还有一线希望,前辈会齐了家人之后,最好异地为良,找个隐密的地方,潜居起来,否则恐怕还是难以避免他人寻仇的。”
莫无监道:“老婆子知道,事实上我们这些人,自知仇家太多,唯恐仇家祸及家人,都把家人寄在很隐密的地方,今后只要小心一点就行了。
南宫少秋道:“以前可以,现在却不够了,以前有忠顺王利用东厂的势力为你们的掩护,今后那些人可能会泄露你们的藏处,所以越早疏散越好。”
“老婆子知道,大恩不言谢,老婆子生受了。”
还有五六个人活着的,他们都跟着莫无监走了,而且去向另一个方向,足证他们无意再去投奔忠顺王,南宫世家全面投入,他们也知道忠顺王必倒下无疑。
海东阳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只是朝南宫少秋一拱手,什么话都不说,追在那批人身后而去。
李瑶英不满意地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了。”
南宫少秋道:“这不是很好吗?我只说了几句话,就叫他们放弃抵抗走了,若是拼下去,我们这边多少会有点损失的,这几个人都是绝顶高手。”
这话倒也不错,集六合四灵之力,以及空出身子来帮忙的慕容刚,虽然剪除了一半人,但是这五六个人仍然力战不懈,足见他们的武功了得,未可轻视。
李瑶英说道:“但是你一剑伤了海东阳,杀死他总没问题,他是首恶之一,本就该死的。”
南宫少秋道:“我胜他是拣了便宜,他在对刚叔时已尽出精招,被我摸透了,所以我杀他也不难,但是我却无力保护他的家人。”
“你为什么要保护他的家人呢?”
“我杀了他,别人一定会找十三邪神的家人复仇,我拦不住,也干预不了,因为那都是北地武林的人,原先属于我姐夫管,现在是我姐姐在管,她说群情激愤,她也压制不住,求我想个办法!”
南宫素秋道:“什么?小萍也来了!”
“是的,阿宝在调查出灭门的主凶后,就去召集慕容家旧部,也联络了一些被灭门大族的亲朋好友,总数在百八以上,来此要求一分公道。
“他们的人在那里?”
“在前面的酸枣林埋伏,伏击忠顺王,所以我才故意晚一步来到,让忠顺王离开,好交给姐姐他们!”
“他们拦得住吗?忠顺王身边还有计全和初秋美两个老鬼,跟他的十几个人都不是弱者,而忠顺王自己听说技击无双,造诣方在十三邪神之上。”
“应该没问题,大姐志在复仇,不一定光是使用武功,她准备得很充分,何况大姐本人的一枝剑,恐怕比您还要强上几分,再者,她那边邀来的也全是绝顶好手,大姐还出了重金聘了几个好手同来,志在必得!”
“难怪你这么放心,原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我可不敢冒昧从事,因为还影响到国祚,我在皇帝面前拍下了胸脯,保证不出岔子的,所以必须十分谨慎!再说忠顺王就算能闯过大姐的拦截,到了大营,也无法逃出爹的手下,我的安排是万无一失的,您放心好了。”
“你好像早就策划好了。”
“是的,远在我答应支持忠顺王练兵之后,就作了万全的准备,尤其是我跟皇帝私下见面一谈后,他知道我是南宫家人,毫无犹疑地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