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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天府余连狼奔狐突寻踪觅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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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九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田老五,人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把兄弟,你可真给我露脸。”

    田老五脸色煞白地道:“九哥,小弟可没有作什么丢脸的事,一直赌得规规矩矩的。”

    水文青道:“我没说你赌得不规矩,可是我说要亮亮底,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人家下了六千多两的注子,毕竟不是小数目、你至少得先让人知道你够不够资格赌。”

    田老五道:“这是赌桌上的事,人家押注的不开口,你一个局外人管什么闲事?”

    “押注的是我嫂子,她是头一回进赌馆,我这个作兄弟的照管一下难道不应该。”

    田老五被塞住了口,水文青得理不让人,继续逼他道:“姓田的,我嫂子第一回来,我却是常来的,你有几两肉我清楚,我要你亮底,就是怕你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不服气的话,你马上掏出来给大家瞧瞧。”

    田老五理直气壮地道:“放屁,你敢瞧不起你田老子,老子没银子可是有银票。”’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卷银票,倒是厚厚的,水文青道:“那也得先点点,瞧瞧够不够。”

    田老五道:“怎么不够,这儿是一万零伍百两。”

    他还数了一下,看只有两千五百两,不由急了道:“怪了,我有两张五千两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水文青冷笑道:“你恐怕把伍百两的当作五千两吧。”

    汤九也沉不住脸道:“老五,你真有那么多吗?”

    田老五急道:“怎么会错呢?我是昨天才领的,其中一万两要转交出去的,怎么会变了呢!五千两的变成了五百两,叫人给掉了包。”

    水文青冷笑道:“你若是说叫人给扒了,还容易相信些,天下有这么好心的小偷,扒了你一万多两的银禀,还给你送一点回来,而且还把两张五千两的拿走,换成了两张伍百两的,他倒真不怕费事。”

    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显然地,每个人都认为田老五在扯蛋,因为他的话听来太荒诞了。

    倒是汤九脸色沉重,他居然点点头道:“这位朋友,我这兄弟的话是叫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也没存心欺骗,至少他自己还有两千多两”

    水文青道:“我嫂子押的可是六千四百两。”

    “那没关系,我会支持他的。”

    “汤九爷,他是不是你赌馆中的人?”

    “自然不是,本馆除了宝摊之外,一切都是由客人自行对赌,本馆按例抽成而已。”

    “这就是了,他既非贵馆的人,我要求庄家亮底时,九爷就该出头表示支持,不该等现在才开口。”

    汤九也被堵住了嘴,只有道:“朋友指责极是,这一点是兄弟的疏忽。”

    “可是他伸手打了人,九爷却不能不管。”

    “朋友要我怎么样管法?”

    水文青一笑道:“九爷这话可不像个闯世面的人了,怎么管法是九爷的事,能否令人满意自有公评,怎么能来问我呢?”

    汤九冷笑道:“兄弟在地面上有好几年了,才创下这块招牌,兄弟行事自有分寸,相信也能叫大家满意的,但朋友是当事人,所以我要先问一声。”

    水文青也笑着道:“不必问我,九爷认为该管就管,若是不想管就放手,我自己找回过节来,反正我不能白白叫人打了。”

    汤九道:“好!朋友有这句话就行了,这田老五虽是我的把兄弟,但他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玩儿的,同样是我的衣食父母,本馆不便对他如何。”

    水文青笑道:“九爷有这句话就行了,他摔了我一跤,我要他一条胳臂,一条腿。”

    他的话才说完,旁边立刻有两个人,一个袖怀铁尺,抽出来照着田老五手上就是一下于,可以听到很清脆的骨折声,田老五粹不及防,就给人打断了一条胳臂,跟着另一个人弯腿一扫,把田老五扫得跪了下来,持铁尺的人又是一下子,跟着一声脆响,田老五抱腿乱滚,他的一手又一腿全断。是残废定了。

    整个事件进行就是一个快字,快得令人无从思索,事情已经结束了。

    赌馆中人一看打架闹事了,胆小的拔腿溜掉,输的人更是抢了银子就跑,有的人钱被抢,又闹着要赌馆赔。

    整个赌馆内就像是一锅打翻了的热汤,乱成一团,汤九倒是很有魄力,立刻大声喊道:

    “每一桌的赌局停止,凡是被抢走的现银,本馆一律负责德偿,没事的亲朋好友,请你们快离开,稍后欢迎各位再来玩。”

    他这一宣布,倒是静了下来,有人离开,那两个打人的汉子也准备离开,却有人拦住了他们,冷冷地道:“二位也想走吗?”

    持铁尺的汉子道:“汤尤说没事的人离开,我们没事儿了,自然要离开了。”

    ‘说得倒轻松,你们打伤了人,居然敢说没事。”

    水文青立刻道:“汤九爷,你这就不上路了,我叫你管,你推给我自己管,我管了,你又不让我的弟兄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汤九看了他一眼道:“朋友贵姓大名?”

    水文青道:“吴大熊,在九江府擂房混饭吃。”

    “原来是吴捕头,失敬!失敬!看样子吴捕头是存心来砸场子了,不知兄弟何处得罪了吴捕头。”

    水文青道:“你没得罪我们,却不该剪我雷老哥的边儿,前天你还仗势打了一名公门的弟兄,所以我们弟兄趁着路过公干之便来讨回一点公道。”

    汤九道:“原来各位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雷大娘子也上前叫道:“雷老王八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剪边,你说话清楚点。”

    水文青顺手就给她一个嘴巴,把她打得跌出老远,口中还骂道:“臭娘儿们,就是你不守妇道,才害得咱们雷老哥受人笑话,你还有脸说。”

    雷大娘子没想到来人敢打她,看样子人家对她不会再客气了,只有呜呜地哭,却不敢再闹了。

    汤九很冷静地道:“原来各位是雷老虎邀来的。”

    水文青道:“不!雷老哥是好好先生,他怕丢脸,不好意思声张,是我们瞧不下去。”

    汤九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是逞强出头的,好,算你们有种,不过朋友,你行事太莽撞了,你最好去问问,雷老虎为什么不敢出面来”

    水文青道:“不必问,你欺负到我们吃公事饭的头上就不行,我要封了你这个场子,驱逐你出境。”

    汤九沉下脸道:“姓吴的,你最好去向雷老虎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来路,然后再来说话。”

    “管你是什么来路,就凭你公众聚赌,吴大爷就能治你,兄弟们,把这家伙锁上。”

    又有两个人上前,抖开铁链就要锁人,汤九沉声道:“姓吴的,你当真不想活了,惹到天府头上。”

    水文青吟吟笑道:“原来你们是天府的,这正好,吴大爷就是奉命来抓天府余孽的。”

    “奉命,奉谁的命。”

    “京师东厂大档头费楚天大人的命令,他说已经奉旨清剿天府,尚有余逆流散在民间,要我们一概迫捕,生死不论”

    我就是到南昌来找雷老哥问问天府的余逆”

    “是雷老虎透露出我们的。”

    “雷老哥可没说,但是你自己承认了更好,弟兄们,汤九已经承认是天府余逆,他这赌馆中的人也一定是同党,统抓起来,拒捕者一子格杀,记住,不论死活,每名乱党都有二百两银子的赏金。”

    四下一起鼓噪,竟有七人人之多,汤九却一点都不在乎,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敢来持虎须。”

    水文青道:“为什么不敢,以前,你们仗着王府的势力作威作福,现在你们谋逆有据,王府不再包庇你们了,我们都是堂堂的官差。”

    汤九怒声道:“鹰爪孙,你们以为天府垮了就想拣现成便宜,那可是瞎了狗眼,雷老虎是本地的捕头,连他都不敢多事,你却来甜老虎的鼻梁骨。”

    他的语气中虽充满了威胁,却多少还带点色厉内茬,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水文青却不理这个碴儿,用手一指道:“哥儿们,这家伙是主犯,先拿下再说。”

    有三四个人上前要拿他,汤九一伸手,取出一把匕首,立刻跟那四名便农公人打了起来。

    他的功夫不弱,四个人居然被他杀得连连后退,其他人要去捉拿赌馆中的人也不见得顺手。

    就在这时候,冷寒月出手了、她的六月飞霜一出手,就砍倒了两个人,汤九是识货的,立刻叫道:“不好。冷寒月在此,大家扯呼。”

    在叫声中,汤九极力地冲开了面前的水文青,欲向外冲去,但是他把水文青估计成一个普通的捕快了,一切行动俱在水文青的预料之中,他避开了正锋,左手却已在等待中,一指突出,点中了后脑,汤九只冲了一步,即已萎然倒地。

    几个手下人也想突围而出,可是水文青带来的这些人也不是寻常的捕快,他们都是冷家庄精选的好手,急刺猛劈,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你们出手太狠了点。”

    冷寒月笑笑道:“这倒不能怪他们,冷家庄的武学就是专走杀人的路子,每一招都挺而走险,既没给人留退路,也没给人留活路,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为什么要走极端呢?”

    “因为他们投入冷家庄,就抱定以身许国的决心,从不心存侥幸,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保卫宫廷,轮到他们与人动手,就是情况危急,不能再有丝毫放松了。”

    水文青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官廷禁卫,本来就是死士制度,才能确保皇帝的安全,皇宫中警卫重重,能够突外围的禁军守卫面闯入内宫,必非弱者,必须要这批不怕死的勇士才能阻遏。

    好在还有一个汤九是活口,水文青却不忙着盘问汤九,只是吩咐道:“搜进去,这次可别乱杀了,除非万不得已,我希望能有几个问话的人。”

    那些人在冷寒月的率领进人到后屋去了,冷寒月原来是不必去的,可是水文青要活口.冷家庄的子弟们诺是遇上了抵抗,手下很难留人性命.她只有自己多辛苦了。

    后进的人居然不少,除了佣人仆妇之夕,居然还捉到了几个帐房先生,而且有三个人之多。

    水文青对这一点很感兴趣,他把三个召了过来问道:“汤九这家赌馆规模并不很大,怎么用得着三位帐房先生呢?”

    一个中年人道:“我们三人,一个管外帐,一个管内帐,还有一个是替九爷管私帐的。”

    水文青道:“很好,请三位把各人的帐本拿来。”

    三个人都拿来了,每个人都是薄薄的一本,水文青翻看了一下,外帐登记的是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欠多少,何时归还,登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笔欠帐都准时收回,没有任何的赖帐,乃笑着道:“汤九这赌馆倒是很不错,居然每一笔帐都能准时收回。”

    那帐房道:“九爷不是随便准人情支的,必然要调查对方的状况,确实对方有偿还能力的才借给他,以九爷的面子,也不怕人赖帐,所以没什么倒帐。”

    “我看了一下,今年借出了二十三笔,全数是五百二十两,对不对?”

    那帐房道:“就是这么多了。”

    “你的名字叫乐和,对不对?”

    “对,在下姓乐名和,在九爷这儿已经有六年了。”

    水文青道:“我看了一下内帐,那是记录馆内人员的薪酬支出的,你每个月支领薪酬四百两,今年已支领了六个月,是两千四百两,对不对?”

    “对!馆内每笔帐都清清楚楚的。”

    “半年内一共只惜出了五百多两银子,却要花二千四百两银子来请-位帐房先生,这笔帐是怎么算的?”

    乐和顿了一顿才道:“帐房记帐没有规定的,事多多做,事少少做,没事还可以不做。”

    “我只是奇怪,汤九为什么要请三位帐房,养这么多闲人,难道他的银子多得花不掉了?”

    “九爷是个很慷慨的人。”

    “我也是个慷慨的人,现在我要你一只手,还准许你送右手或左手。”

    “什么,你要对我用私刑,这是王法不容许的。”

    水文青只是随便的作了个手势,冷寒月却配合得很好,刷的一刀下来,乐和的一只手掌已经被砍了下来,他抚着断腕跳了起来,遂又痛倒在地。

    冷寒月冷冷地道:“乐和,公门中人不便对你用私刑,但我是冷家庄的人,对擒治叛逆;有不经审问而诛杀的权力,你相不相信?”

    乐和痛得直抖,水文青笑道:“乐先生,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另外的一本帐簿,记的是天府的银饷收支,你别否认了,我们是调查清楚才来的,那些帐簿在那那儿?”

    乐和颤着声音道:“没有!没有!”

    冷寒月冷笑道:“你再说一声没有,我就一刀砍了你,你说到底有没有?”

    乐和低头寻思,冷寒月手起刀落,将他挥为两截,然后朝第二个人厉声问道:“换你来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家伙吓坏了,连忙道:“有!有!小人等都是替管帐的,在赌馆中只是作个幌子。”

    “帐簿呢?你们管些什么账?”

    “天府在各地都设有生计买卖,所有的盈利收入都由乐和经手,小人只管支出登录,还有这一位专管各处帐目的查核。”

    “我问你帐簿放在哪里?”

    “在地窖的密室中,小人这就去取了来。”

    他战战兢兢地由两个人押着,捧来了一大堆的帐册,水文青翻了几本,才笑道:“想不到天府还有这么一大堆的生意,每年竟有上千万的收人,这些钱呢?”

    那帐房道:“在帐房隔壁就是银库,不过其中存银并不太多。天府被剿了之后,提取了不少。”

    “是哪些人来提的?”

    “这个可不太清楚,来人都是拿了府宗的手谕,凭条支取,帐本上登记得很清楚。”

    水文青看了帐本后,点点头道:“在天府被剿后,十天之内,提出了三千万两银子,你们的库中藏银有这么多吗?说老实话”

    帐房道:“库藏现银只有一百多万两,被提走了一半,还剩下几十万两,其余的钱则是存在三家大银号中,由我们这儿开银票支付的。”

    水文青这才笑道:“想不到此行倒是大有收获,虽然没有抓到梅铁恨,却找到了他理财的机构,只要抄了他的那些生意,杜绝了他的金银来源,他就没法子混了。

    这件事进行的很轻松,只是在南昌城中的生意,要由宁王府去查抄,不知是入了宁王的私囊,或是入了官,反正天府再也没有办法从这些地方取得津贴了。

    但是财源的断绝并没有难住梅铁恨,他没有办法规规矩矩地拿到钱,却艇而走险,转为猎取豪夺了。

    首先几个地方传出了巨大的劫案,有一批蒙面的盗贼,夜入富户,劫走了大批的财物,还杀伤了事主,连宁王府的军饷也被劫了一批。

    很明显的,这是天府的人所为,他们不但向朝廷的王法挑战,也向宁王府开了刀。

    宁王派人来找到冷寒月,说话很不客气,怪她捕逆不力,纵容了匪徒逃逸,以至于害得宁王的军饷被劫,责任在冷寒月身上,要她赔偿。

    派来的是宁王府的记室,那等于是王府总管,说话时架子十足,但冷寒月哪里吃这一套,她也发了脾气,大骂宁王混帐,说梅铁恨原是宁王所属,是宁王自己纵容出来的,天府犯了叛逆之罪,朝廷派兵征剿,宁王未加协助,反而多方阻挠,现在自尝恶果,正是活该,宁王自已有本事就抓人去,她冷寒月不负任何责任。

    不但骂了宁王一顿,也把这位记室大人好好地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而回。

    打了宁王府的代表,也等于打了宁王,他们在南昌府就呆不下去了,只有星夜离开南昌。

    冷寒月气呼呼地道:“宁王真不是东西,亏他还好意思叫我负责,他自己才该杀头。”

    水文青却笑笑道:“你知道他该杀头,朝廷也知道他该杀头,问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治他的罪、杀他的头,光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

    冷寒月默默无语,这是她也无法解释的问题,水文青顿了一顿又道:“再者,宁王府的军饷被劫很成问题,很可能是宁王对天府变相的津贴,故意造成的。”

    “你是说天府与宁王府仍有勾结?”

    “不错,他们本来是一伙的,天府一直受宁王府的包庇,只因为天府太跋扈了,宁王府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密切,不可能断绝的。”

    “你能提出证据吗?我向父王报告时,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的。”

    “我没有直接证据,不过天府本身不可能去造反的,他们必然要有所依附,除了宁王外,别人无此野心,也没有这份能耐,他们自然还是依附宁王的。”

    冷寒月沉思良久才道:“这个理由去告诉父王是足够了,可是不足以构成宁颇的罪行,我们还是要另想办法。”

    ‘那当然,我们只有继续对天府展开追击,斩断宁王的外来支援,减少他对别人的威胁力量,我有个新的计划,你等着跟我配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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