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她留在我身边,会很好的。你不必担心。"丁宁正视着他的眼睛,"狄青,莫忘了你的理想。千秋之后,也许没人再记得我;可是——我希望人们会记住你。"
两人的目光交错,突然都泪盈满眶。
"好兄弟!"丁宁从椅上起身,用力抱了一抱对方。
也许,他们本是天空中的两颗恒星——虽然无法真正的靠近,却永远相互辉映。
天山如玉雕般高耸入云,似巨剑般刺向天空。山腰以上常年积雪,可在雪线以下,山色逐渐柔和,已出现了树木。在山脚下,盛开着各色鲜花。溪流已经解冻,如缎带般轻轻萦绕着山脚。草色如翡翠,花海如毯子般铺向山脚。
"嗒嗒"几声,是马蹄踩在溪中石头上的声音。
"欷律律——"马长嘶,在山脚下驻留。
"狄青,各位统领,不用送了。出了这谷口,就有大路直通中原了。"丁宁勒马,对各位送行的将领含笑道。未央郡主坐在他的身前,亦笑道:"各位已送出了一百多里,也够尽心的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
她的目光落在送行的狄青的脸上,但是很快又毫无留恋地移开了。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在漫天风雪里,她是要永远地离去了
这一场少年时深切的爱恋,也就此永远地埋葬在了边关的风雪里。
"狄青,我走后,边关大事全交给你了。独立支持北疆,你担子不轻啊。"丁宁低声嘱咐,"好好干。"
狄青亦缓缓道:"但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丁宁一笑,拨转了马头,向山口奔去。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可已留下了风沙的痕迹,不复昔日单薄寡淡的贵族气息。
这段边塞的生活,将会永远烙在他的心上。他走时,仍和来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带走了一个他本来认为永远也不会接受的人。
二年前,当他从京都只身出塞驻边时,是怀了必死的决心。他宁可为国战死沙场,也不愿活生生的把一生关进樊笼!可如今,他还是回去了,他向着那个牢笼低下了头,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妥协如果他不走,也许他也会成为象狄青一样的一代名将。
众人缓缓策马过去时,已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地上的积雪之中,只留下了二行深深的马蹄印。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
狄青却仍留守在了玉门关,二年后调驻南疆。一次又一次的辉煌战役,让这个名字威震边陲。一千年之后,翻开宋史,赫然有一篇狄青传!
千古名将,有多少赫赫战功,有多少恩怨荣辱;大江东去,大浪并没有淘去这个名字。可是,在汗青上这个名字的背后,又有多少的不为人知的血泪?
没有人知道,在这史书中,本来也会有另一个同样优秀的年轻人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在这一代名将的生平历史中,曾经有一个红颜的故事,在这金戈铁马的壮烈中,本该有另一曲凄艳的挽歌
一切,都湮没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飞鸿雪泥,了无踪迹,一切已默默无闻地散失于历史的飓风中。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完]
1997。7。26-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