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那最后一道雷劫,她明明挡了过来,为什么小师叔他没有撑过去?也是,她犯了那么大的错,小师叔不想见她了,为了惩罚他,宁愿灰飞烟灭,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小师叔,我错了,我错了……
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不是,你早就不想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啊!!”
花朵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要炸开一般疼痛,再睁开眼时,眼前已是一片血红,脑子里,真的似有什么,如玻璃一般,“啪”的一声破碎开来,然后,自己的世界,雪白一片。
师叔……我一直,好痛苦,这一日一日的折磨,比死难受了千倍万倍……我终究是怕,忘了你,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
……小师叔,小师叔……
青阳峰。
翠竹环绕的凉亭里,手拿酒葫芦,一身落遢的小老头,正是津津有味地和对面白衣胜雪、眉目若画的人下着棋子,老头边下棋边吹胡子瞪眼,似乎是被对面的人杀得有些郁卒。
“师兄,再过几十年,你天劫将至,我家雪舞的师父可有选好?”白衣人不疾不徐地在石桌上落下黑子,红唇一张一合,比那池中红莲,看着还是艳丽。
几日来没赢过一盘的老头胡子一吹,“啪”的一声落下手中棋子,抬头瞪着对面的人,气呼呼道:“我好歹是你师兄!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白衣人只端起旁边的竹叶青,动作优雅地浅啜了几口,眼皮都没抬一下,“不是我对你没信心,你本资质欠佳,勉强修个圆满已是奇迹,若再是想过天劫这道坎,怕是不易”。
似乎早已习惯了白衣人直白的话语,老头只是气呼呼地猛灌了几口酒水,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大大的白眼,“有你这么当师弟的?你师兄我大劫将至,你不打气就算了,还这么损我,一点都不可爱!”
“事实如此。”
“……”
老头没意思地甩甩衣袖,起身便要离去,“哼,老头子我今儿个不高兴,就不给你家雪舞找师父,气死你!”
正研究着棋局的人抬头,眉头微蹙,转眸思量了片刻,看着那气呼呼的背影,“不如我今日让你半子,你可愿意考虑此事?”
前面正是甩着破烂衣袖气呼呼地走着的人耳朵一动,转身,有些不信地看着凉亭里的人,“真的?”
“假不了。”那人温婉一笑。
老头打了个寒战,心头暗骂,死狐狸……想他青阳真人苦修棋艺这么多年,竟是一局都没赢过……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怕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在大限之前,好歹算是赢了一回,不光彩又怎样?他青阳真人何时磊落过?他这一辈子,就是赖过去的……
“我还有个条件。”
“说。”
“你不准让得太明显了,要输得不着痕迹,要用你的狂妄自大来凸显老头子我的英明果决。”
白衣人偏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虽是有些难,倒也不是做不到”。
可惜,老头子智商真不咋的,没听出那狐狸的话外之音,竟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喜滋滋地开始了新的一盘棋局,几手下去,杀的酣畅淋漓,硬是让对方节节败退,退守一隅。
老头子杀的满面红光,一口酒下肚,豪气万千,来了兴致,一脚踏上桌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对方,“哈哈哈哈……你个死狐狸,看老头子我今天整不死你……老子要让你兵败如山倒,杀的你片甲不留……”
看着桌上那惨不忍睹的棋局,白衣人幽幽道:“师兄现下可有考虑好人选?”
这一盆冷水,一下将旁边满心振奋的人浇了个彻头彻底,老头子一个不慎“哈”脱了下巴,“咿咿呀呀”了好一阵才将下巴接回去,没好气地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哼,一天就只知道心急你家丫头,你师兄我都快走了,都不说几句离别话”。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啊呀呀呀呀呀,你气死我也,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定是眼被油糊了才看上你个白眼狼!”
“我非狼族。”
“……白眼狐!”
远处,另一座山峰上,手拿“千里眼”津津有味地偷瞧着这处的八岁女娃娃,转动着“千里眼”正要将凉亭里的两人看个清楚,却是突然视野里师父那张老脸突然无限放在在自己面前。
女娃娃“啪嗒”一声不自觉地丢了手中的东西,愣愣地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师父。
“师父……”
“死丫头,一天就知道拿着这东西偷窥你师父。”
“木有,我在窥小师叔。”
“……说你在窥我就是在窥我,还敢跟为师顶嘴不成?”说着,老头子气呼呼地一甩,小女娃一下变成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往着对面山峰凉亭里的人砸去。
白衣人衣袖一甩,娃娃便是稳稳地落在怀里,转头看着对面的老头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豫之色。
对面的人,叉腰幸灾乐祸道:“你个死狐狸就知道得瑟,小丫头片子那根骨与老头子我也是有得一拼了,看你能守得住她几时,哼哼,到时候总有你哭的时候!”
“不会的。”只要他在一日,丫头就会跟着他活一日,他死……
*
血色的眼眸,明明是杀气十足,却是带着一碰即碎的悲伤,似乎天地都感应到了她的情绪,风云变动……怨鬼道上,青锋看着乌云聚集的地方,蹙起了眉头,一个闪身,便消失了身影。
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瞬时整个暗了下来,阴风阵阵,飞沙走石……远处正逗娃娃玩儿的开心的白狼,闻声看过来,见着那浑身充盈着强大魔气的人,眸子也瞪得老大……这是,入魔之怔……白狼随即一口咬住娃娃的衣领向着这处赶来。
“傻孩子,他怎么舍得怪罪于你?自己的孩子,怎么错,都是该原谅的,何况,错也是他错,是他没有护好你。”一身银蓝衣衫的人蹲在地上,抬手轻轻抚上面前的人一头柔顺的发,漆黑的眸色里,全是心疼。
……
赶过来的白狼,就看着那处于发狂边缘的花朵,身上魔气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回去,眸子越是瞪得老大。这明明是入魔之怔,她……她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怎么可能!
这样的人,他,只听说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