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姗给她打打下手,因她一直掀起苏静姗的出身,因此迟迟拖着未办;这会儿她想起自己马上就不在其位了,这掌管生意的事,还不知落到谁头上呢,虽说苏静姗出身不好,可总比目无尊长的贾氏强上数倍罢,不如趁着自己还在位子上,手把手地教一教她,好让她在老太太面前比贾氏出挑些。
甄氏的一片心是好的,只是不该当着贾氏的面说出来,当时贾氏便撒娇卖痴地攀上了甄氏的胳膊,笑道:“太太好偏心,只叫七弟妹,不叫我。”
甄氏深悔自己一时嘴快,只得让她待会儿一起来。说着站起身来,极其不高兴地把胳膊从贾氏的手里抽了出来,当先朝外走去。
贾氏和苏静姗赶忙跟上,一起到攸宁堂去给席夫人请安。
苏静姗今日的用心装扮,果然赢得了席夫人的欢心,因为那身新衣裳,是拿席夫人先前赏的二十两银子买的,而头上的首饰,也是席夫人为了表彰她尽心服侍刘士衡而赏。
席夫人笑呵呵地赞完苏静姗的衣裳首饰,又关切地问起甄氏生意上的事来,而这些,她从来是不会当着人面提起的。待甄氏回答完毕,席夫人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全都是关于当家的。甄氏在娘家时,也曾跟着母亲学过几日的家务,因此回答得虽不算完美,倒也没甚大错,席夫人毫不掩饰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老太太要让甄氏当家是真的了贾氏心情烦躁,一块帕子被揉烂了都没察觉。
这会儿跟当家相比,掌管生意的差事落到谁头上,才是苏静姗更为关心的问题,但让她失望的是,直到她们离开攸宁堂,席夫人也没透露一点半点。
出得攸宁堂,三人沿着石径慢慢朝回走,心思各异。直到回到春在堂,甄氏都还没找出把贾氏支开的借口,正烦恼,忽见刘振业站在卧房窗下,悄悄儿地朝她招手。
甄氏忙叫苏静姗和贾氏先回去,改日再来,然后独自去了卧房,问刘振业道:“老爷找我有事?”
刘振业唉声叹气:“今日丢脸丢大了。”
以往刘振业以这个开头,一准儿就没好事,甄氏心头一紧,顿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问道:“老爷怎么丢脸了,出了甚么事?”
果然,刘振业张口就是与钱有关:“今日有位诗友问我借钱,只不过区区一百两而已,我居然拿不出银子来借他,你说丢脸不丢脸?”
一百两这还只是区区而已?刘府虽说富贵,可那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知道,他每个月的份例银子,也不过三十两而已。甄氏忍着气,道:“的确挺丢脸的,不过老爷也莫往心里去,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
刘振业见她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心急火燎,却又不愿主动张口要钱,于是黑沉着脸,开始指东骂西。
甄氏自从上回打骂过刘振业,就壮了胆,心想,只要你敢伸手,我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当凶器。
可谁知刘振业这回却改变了套路,连手指头都没伸一下,骂完过后,直接去了秋蝉屋里,再也没露面。
甄氏没去理他。
第二日,刘振业还是没在正房露面,一直待在秋蝉屋里。
甄氏强作镇定。
第三日,刘振业依旧没露面,白天陪过黄鹂之后,晚上又去了秋蝉那里。
甄氏的心开始动摇,而高妈妈已经急了,因为刘振业接连几天都在秋蝉屋里过夜,她怕秋蝉有了身孕。于是劝甄氏道:“太太,老爷这回又没有动手,面儿对您也还算尊重,要不就把钱给他算了罢?”
甄氏欲言又止。
高妈妈继续苦劝:“黄鹂有孕已是事实,万一秋蝉也怀上,这院儿里可就要再多一个姨娘了太太,总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罢?”
这话句句戳在甄氏的痛处,令她神色黯然,只是而今她手头不但无钱,反而还欠着刘士衡的一百五十两外债,叫她到哪里去弄一百两银子来赢回刘振业的心?
她向高妈妈讲出自己的难处,叹道:“老爷太心急,其实等我当上家,有多少钱搂不来,他偏要在这节骨眼上找我要钱。”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刘振业是想等到她当家后再要钱的,只是新换了花魁,许多人去争头夜,他已是在人前夸了海口一定要抱得美人归,因而等不到她当家的那时候了。
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振业夜夜宿在秋蝉房里。高妈妈急得团团转,急速转动脑筋,还很教她想出个法子来,连忙附在甄氏耳旁道:“太太,你不是要教五奶奶和七奶奶做生意么,不如”
甄氏听后大惊:“这怎么使得,她们都是我的儿媳妇,哪一个也不好栽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