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弑神

番折腾，早就摇摇欲坠，如今门楣破开，夜风一吹，顷刻间坍塌倒下，把这头血肉傀儡压在土木砖石下面，沉甸甸地动弹不得。

    藏在傀儡腹中的幻术士，忍不住喟叹：“好厉害的厄运之力，不动声色，就把我困住了。”

    几番挣扎，都因栋梁加身，砖瓦覆盖而毫无起色，反观床榻之间的妇人，尽管被邓月婵点中穴窍，却幸运地屡屡有人挡灾，除了面有飞尘，一点事都没有。

    如此待遇差别，真的叫最后战胜者，祭炼战车傀儡的幻术士，心头愤懑，欲哭无泪。

    最早离场的邓月婵，再度返回白水巷，她的左手多出一长一短，遍布青纹的剑刃，右手提着仿佛抽取骨头，全身绵软的符剑师。

    三绺长须被削走，只留下稀疏的胡渣，眉角乌青淤肿，一改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极为狼狈。显然先前低空御剑遁走途中，遭遇去而复返的邓月婵，反被她伏击了。

    精修的真气都被北冥神功吸走，邓月婵凭添半个甲子的内力，起码少了十年的苦功。她恼恨符剑师刚才暗中出手碍事，这才用了狠手，结果发现此人不过‘以气御剑’的路数，走的是旁门左道的取巧法子，当下就有点轻视，只是封住周身穴窍而已。

    邓月婵把符剑师用力惯在地上，纵身跃起，翩然落在民居的废墟之上，她眼力奇准，灵觉又高，转眼就找到那妇人的所在处，看见砖石泥瓦之间摇晃，仔细瞧去，发现是一头牛怪兀自挣扎脱身。

    六脉神剑出手，韧如龙鳞的傀儡皮膜，如土鸡瓦狗破开，邓月婵将五颗梧桐子大小的掌心雷用力丢进去。

    只听“轰隆隆”一阵连绵巨响，牛首人身的血肉傀儡顿时炸裂成几块，血肉碎末齐飞，连里面试图金蝉脱壳的幻术士也着了道，半身焦黑如炭，须发无存，一命呼呜。

    饶你奸似鬼，还是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邓月婵心头快慰，简直念头通达，先前被人伏击，差点丧命的心悸，转眼烟消云散。

    最后轮到丑怪的妇人，她已无处可逃，穴窍受禁，动弹不得，连开口哀求都无能为力。

    毫无二话的邓月婵，一指洞穿她的额头，一掌震碎她的心脏，取了心头热血，并卤门顶骨的几缕头发，随即施展凌波微步的绝顶身法，嗖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厄运之力确是了得，凭空借了那么多人力，试图扭转陨落的命运，可是人心尔虞我诈，几番算计，都落到空处，白白便宜了初学末进的邓月婵。

    一直潜藏在暗中的老供奉，从白水巷口枯树里走出来，一掌结果了符剑师，提起他走进院子里，又用行走江湖必备无患的化尸散，将血肉傀儡的残骸，连幻术士、符剑师，小友的夜行衣、铜钱，统统化为清水。

    当场堆土开坛，莫运成披散头发，右手掐诀，凭空唤来五道阴风，烟气滚滚，极为浓烈，仿佛来自幽冥之地，左手掌心显出一个繁复的符箓，仿佛骨殖组成一张人脸，鬼气森森，又有几分威严。

    老供奉呵斥一番，命它们将民居复原，护持住不使倒塌。五道阴风听令，仿佛搭积木般的，顷刻间就将坍塌的砖瓦房子恢复原状，只是破损的地方，裂缝犹在，夜风一吹，还有些晃荡。

    莫运成却极为满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枯萎的物件，状若鸡心，轻轻地按在门楣上，它似灵植的种子，顷刻间生出繁复根系，牢牢地抓住每一块残片，随即悄然隐去不见。

    打扫完所有痕迹，老供奉走进房里，伸手一指，妇人尸骸躺卧的地面，瞬间沉陷，泥土翻涌而来，覆盖其上。

    散了阴风，将土坛一脚踩碎，莫运成径直出门，翩然而去，衣袖飘飘，走地极为洒脱。

    凡是与扫帚星君为敌，除了开国侯府镇运、身家财产钜万的邓月婵，都没有落的好下场。

    至于神行甲马在身的术士，如今已被吓地神志不清，尽管没有厄运缠身，却是动辄得咎，躲在隐秘的藏身处，死活不肯出来。

    回到清波园，邓月婵换过衣衫，草庵的老供奉就突兀地出现了，她也不奇怪，立即拿出一束头发，沾染扫帚星君凡人宿体的心头之血，如今斑斓星光闪烁，显得极为神异。

    “这束头发，按理说，也可充当神兵出炉的血祭，只是厄运之力的兵器，恐怕会妨主，一如第五王朝末期的神骏的卢。”

    “莫老，还是按照事先约定的来吧。”邓月婵沉声劝说，老供奉无可奈何地轻轻摇头，立即动手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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