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青年一人一条门卡,道:“这是两位的钥匙,房间是挨着的,这几天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自己是pickup工作室的助理,跟着老板娘一起过来看现场工作的。”
两个小青年点了点头。
潘彼得转过来递了另一条门卡给孙子期:“这是老板房间的钥匙,房间在顶楼最左边,那一层楼只住着导演、制片人跟几位主演,老板事先跟郑导演打过招呼了,老板娘不用担心跟他们碰面。”
孙子期“嗯”了一声,接过门卡:“他现在在房间吗?”
“在的。”潘彼得说,“昨夜一场戏卡得严重,一直拍到今天日出,老板一回来吃完东西就睡了,不知道现在醒没醒。”
孙子期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两点钟,他没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没醒。
接下来潘彼得又说明了一点剧组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几个人便下车往电梯口走。
现在这个时间不是酒店人流出入高峰段,一直到进电梯都没有遇见人,小粒跟邵扬一路将她送到顶楼,看她嘀了卡推开了房门才退了下去。
孙子期本来还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但想来几个人一起被别人碰见,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在顶楼走动时被别人碰见。
***
酒店房间里冷气打得很低。
遮光窗帘拉得密密实实的,一关上门,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孙子期随手将自己的行李袋放下,站着适应了一会儿黑暗。
即便是小城市,但作为酒店中最高规格的顶楼套房,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目之所及的装修与设备也都还算不错。
孙子期没开手机电筒,只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线往前摸索。
玄关往前十步左右便是客厅,她随手拧开了沙发旁边一个落地灯的开关,灯泡瓦数不大,但已经足够令黑漆漆的房间里散发出一点方便视物的橘黄光线。
客厅左边是吧台,穿过吧台是空中花园,右边是卧室与浴室,都是透明墙壁,孙子期轻易就可以看见那张纯白色的大床上隆起的人形。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悄无声息地拉开玻璃门,里面的温度更低,穿着半裙的孙子期不禁打了个冷颤。
床很大,床单跟被褥是酒店常用的荧白色,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白色的床铺仍发出了一阵刺眼的光。
余城睡在床的左侧,枕着枕头的一角,蜷缩着,一只赤`裸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怀里搂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
像个孩子。
孙子期心里嘲笑过后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独自入眠的姿态。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在他怀里醒来,原来她不在的时候,他是这么一个睡相。
她坐在床沿,俯身凝视了片刻。
性格使然,即使是五年前刚确定关系的时候,孙子期都没有什么观察恋人睡颜的浪漫想法。
人睡着的时候有什么好看的?与某些电影跟小说里描述的截然不同,多数人睡着的时候会粗声喘气,会打呼噜,会磨牙,会说梦话,甚至会打嗝会流口水。
然而,人睡着的时刻,通常也是最真实、最无瑕、最没有防备的时刻。
孙子期在此时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电影跟小说里描写的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黑暗的缘故,她看着眼前睡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余城,心底慢慢地涌起一阵柔软。
他睡得很安静,虽然眉峰微微皱着,但没有呓语。
这个人,梦见了什么?
孙子期一边想,一边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眉心。
再这么皱着,就要变成皱纹了。
随着这么一点微弱的碰触,余城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极快地跳动一下,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孙子期见自己吵醒了他,也不感到抱歉,干脆低下头去碰了碰他的鼻尖。
余城显是久睡刚醒,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还未全睁开,无法确定焦距,只能朦胧地看向这个凭空出现的人突然低头靠近自己,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披下来,拂过自己的手臂。
仿佛一株独自盛放的黑色花树。
余城一瞬间,愣了愣。
“……ophelia?”
他沙哑着声音,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
孙子期闻言,眉毛向上微微一挑,随后极缓慢地勾了勾唇角,眉间眼角尽是笑意。
“嗯。”
她双手按在他的枕侧,伸出湿润的舌尖,暧昧地舔了舔他干燥的上唇。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