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的精神不太好,脸色也很难看,要不要我请医师替你诊疗一下?”
很辛酸,在逆境中关心她的竟然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位白衣天使。
“我的身体不要紧,谢谢你。”推门走进病房,挂在杆子上的点滴瓶正将营养注射进虚靡的身子里。
走向床边静望母亲,眼角的皱纹似乎更加深了,瘦削的脸颊经过这一遭更是毫无血色,微睁的眼眶蔷满泪水。
“妈”声一硬。
“对不起!”宋于恋真劈口就是道歉。
她大惊!“您为什么这么说?”
宋母抬起手,她连忙坐下,那一只微颤的手掌心疼的抚着她的颊。“妈是对不起你。
逼得你走进这条经路的人正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我竟然还不明黑白是非,在教堂里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你,妈好惭愧。“
她包握住母亲的手,强忍泪水猛摇头,道:“是我的错,做出了不该的选择,您骂得对,不要觉得内疚。”
“好孩子好孩子”宋母泪落得更急。“可是你以后怎么办?”
她笑,安慰的劝解:“用不着担心,我想那个神秘的老头子会信守承诺才对,虽然事情的发展过程和他所指定的不一样,但结果也符合他的规定,他应该会把五千万交给我们,欠高利贷的那些债务可以还清了。”
“我不是指这件事,我是说你以后要怎么过日子?你的将来怎么办?”她好担心。
“那更没有问题,我有手有脚,虽然锦衣玉食短时间内不可能降临,但最起码的生活我绝对可以应付的过来,不用操心,我们会过得很好。”
“可以吗?事情会跟你所想的一样简单吗?”宋母完全没把握。
“为什么不会?”
“那个叫萨亦的男人可会放过你?”
她唇角一抽,用强笑来掩盖黯然。“婚礼上,他已经尽情羞辱过我了,应该可以消气吧。”
“也许他也许会放过你,但舆论的压力呢?听说他的势力在台湾相当庞大,你跟他之间的过节必定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桃色话题,到那时候,你的自尊、你的面子往哪搁,你往后怎么在人群中生活下去?”
“了不起我躲一下,暂时别出现。人们的记忆总是喜新厌旧的,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我跟萨亦的事情很快会消失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中,不会有问题的。”她潇洒的响应。
可以吗?宋母质疑着。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情愿乐观地这么打算。
暮色渐渐微白;从今日起,她与萨亦的交集就此成为并行线。
夕阳渐逝,阴阴的夜幕复始地缓缓降下,豆大的雨珠,也随之滂沱击落
一样的澎湃两势、一样的笼罩朦胧、只是人事已全非。
萨亦倚在窗框旁,袅袅烟圈凄迷住了他的五官,被阴影笼罩的脸孔丑陋的反射在水雾雾的玻璃面上;回想起宋蔷吃力的又拖又抱,失措地在救护人员帮助下才得以将昏迷的母亲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幕,他的冷然旁观成为对良心最尖锐的指控。
他是意识到自己的过失,想补救,但那坚强却也颤抖的身子已然随同触目惊心的笛鸣红光消失而去,他连后悔的机会都得不到。
呵,很冷血,他不禁痛恨起自个儿的无情来。他是冷静自持,却也不至于残酷至此,唯独对宋蔷,他的理智被击溃,冷静被打散,那个时候的地简直是一个彻彻底底被愤怒冲昏头的疯子。
罢了!结束了!辗转难安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何必再去追忆呢别再为她伤神、为她锁眉,重新回复以前的潇洒个傥样。
“大少爷。”门外传来恭谨的轻唤,皇主园的周管家通知书房内的萨亦道:“有访客。”
“谁?”还是提不起劲,他意兴阑珊的回问。
“希尔。布莱登。”门推开,一个不请自进的金发美人操着流利却略带美式腔调的口音,娉婷来到他身边。“好久不见了。”她熟络地跟他打招呼。一双浓眉蹙起。“你是?”
“不记得我啦?”金发女人流露一抹深深的失望。
“大少爷,这位希尔。布莱登小姐是美国第三大投资公司的执行总裁,威利。布莱登先生的千金,你们三年前见过面的。”周管家补充解释。
“是吗?”这又如何,他也懒得去回忆思索,反正这个女人跟他不会有任何交集。
“千里迢迢一路从美国来到台湾,还特意登门找我,有事?”
“周管家,麻烦你出去,我有话想跟亦谈一谈。”她反客为主的命令。
亦?萨亦眉宇锁得更紧,是谁给她权利对他喊出这么暧昧的称呼。跋走了管家,希尔带上门,千娇百媚地迎向他。被红色贴身洋装包里住的身段风姿绰约,款款移步的姿态宛如又是一名勾魂女郎。
“不请我坐?”她娇顺。
他勾了一张椅子给她,下巴一努。“坐!”
希尔。布莱登,美艳略带娇气的脸孔迅速一沈,他的嚣张着实伤了她与生俱来的自尊,不过她却得忍下。
“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纤躯绕过那张有损她面子的座椅,径自想去拿掉夹在他手指间的白色长梗
“你逾矩了。”萨亦毫不客气地挥开她的手。
“我是为你着想。”眼睛委屈的眨呀眨地。
萨亦冷冷一笑。“你花了十几个钟头来到台湾,就为了这个无聊举动。”他不屑的撇嘴,往门口冷情跨去,无理的甩下她。
“等一等!”
他不理睬。
“萨亦,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我究竟所为何来?不问我莫名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希尔简直快哭出来了,她的“事情”可是连边都还没摸到。
带着怜悯停下脚,算是给她千里跋涉的一点回赠。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
她眉毛一耸。“我可是布莱登家族”
“两分半。”
金发女郎贝齿一咬,她急切地嚷:“是老爷子让我来的。”抬出不良老人这个大帽子扣他,情况该会不一样了吧。
“一分钟。”
“我哪里不好?”见他根本不给机会,希尔冲口而出。
萨亦不禁莞尔,这句话倒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回头审视全然没有印象的金发美人,消遣的口吻奚落地道出:“自个儿的德行自己都不了解,旁人又哪里会知道?”
希尔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肯谈,就表示有机会,而她,更是个制造机会的高手。
她堆满谄媚,走向他,柔声道:“我的完美我当然一清二楚,问题是你若不给我时间与机会展现,哪能明白。”
“要我明白?”他好奇。“那好,就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最好不要让我倒尽胃口。”他大剌刺的蜇回坐进椅子,好整以暇地等候她所上映的戏码是哪一桩。
希尔。布莱登盈盈一笑,艳若桃李的俏脸果然风情无限。
“外表,我无懈可击的脸孔与身段可是我引以为傲的资产之一。”
不容否认她外形的确美丽又惊艳!比起任何女人都要略胜一筹,只除了她胸口猛一窒,烦躁地又抽起烟来。
“当然,单靠表相不足取,耶鲁大学法学系硕士学位、精通五国语言的我,内涵更是不差。”
烟圈从萨亦的唇缝中回旋出
“还有,布莱登家族的雄厚势力可是无数男人逢迎巴结,挤破头想咬下一块肉的大饼,虽然我的家世对你而言可能不值一哂。”双手园住他的肩。“但总该有一点影响力吧,够资格与你匹配了。”
匹配?废话半天,重点就是这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又想来一场爱情勾当?”他冷硬的吐话。
“爱情勾当?”希尔不解。“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不必明白,只要用行动来证明就可以了。”他幽幽讽刺。
“什么嘛?”那张彷佛被严寒封冰住的脸孔看起来好可怕。但就这么打退堂鼓吗?萨亦可是她的梦。
“我有机会与你共度明天的晚餐吗?”她决定不放弃。
眸一瞬不瞬,燃烧的森冷宛若要蚀进她的灵魂里。
她惊悸地退了一步。“你”“等我联络。”王者,唯有旁人听命的份。
希尔闻言窃喜。没关系,虽然他的态度高傲狂狷,但至少她是有机会的。
她马上弯腰啄了一口他的唇,轻喃道:“我等你消息。”动人的体态才心满意足的消失在书房外。
手背拭擦被沾过的唇印,深深的厌恶感澎湃的汹涌而来,这辈子头一回讨厌女人的亲近,实在太不寻常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中了蛊毒?否则方才竟一心一意想从希尔。
布莱登身上找寻出类似宋蔷的特质来,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相像也聊以自慰,但可借
却又可恨!
萨亦要管家送进一瓶酒,斟个满杯啜饮着,未熄的烟蒂在熄烟盆里升起一股白烟,污浊了空气,而一张张被他揉成绉团的设计纸则不断地扔进纸篓里,更是一地的垃圾。
门扇又开了一条缝隙。
“受不了的味道啊!”纪弄玉捏着鼻子,皱成一团的俏脸探了进来。
“是呀;会熏死人的。”水寰随后走进。
“我们来看你喽。”她蹦到书案前。
萨亦丢下笔,抬眼冷腾这对不速之客。
“你还好吧?”还是女生有爱心,见不得人家痛苦,会细心的想来安慰他纪弄玉是如此褒扬着自己。
“你的爱心弄错对象了,人家大少爷的身心可是舒畅得很,没瞧见刚刚那个金发美人离开时可是春风得意。”水寰泼了一头冷水。
纪弄玉唇一撇,马上收起方才的笑容,不满的指责道:“我就说嘛,花花公子最不堪寂寞,‘事情’过了就马上忘得一干二净,哪懂得在乎。”
“别这么生气,也许他对‘某人’可是个例外,你要不要打个赌?”水寰无视那对冷到足以将人冻成冰块的视线,兴致勃勃地挑玩着。
“打赌?”纪弄玉配合上。“似乎是个满有趣的玩法,我”
“你们两个一搭一唱,究竟说够了没有?”萨亦峰冷如刃的声音切断他们的喋喋不休。
“我们是关心你耶。”
萨亦提不起心情来跟这两个人抬杠,按捺住跋人的冲动,冷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老家伙现身了。”水寰调皮地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人在哪里?”阴绝到底的目光教人不寒而栗,不良老先生这回当真是意火他了。
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水寰非常期待答案,所以立即告知道:“他人正在纽约。”
“纽约?”萨亦提高了音量。
“还有呀,他同时传来紧急通讯,要我们后天飞去纽约与他会合,他有重要事情交代。”
“他怎么不来台湾?”不想离开这里,抗拒的念头包里满心。
“年纪大了嘛,老骨头禁不起折腾,而且魔岩已经启程先走一步,就等我们两个。”
“他到底有什么事?”烦躁纠结成一团,难道他不能自行解决。
“大概是关于继承权的归属问题吧,如果我没料错,他有意决定最后的答案,所以说呢;这一趟纽约之行,会让你一年半载忙得没时间抽空再来台湾。”
一年半载愤怒爆烈了出来!
“我不走,去告诉他我要暂缓一个月过去,愿意的话就等我,萨氏珠宝还有一些运作需要我事先做好安排。”
“有吗?”纪弄玉插嘴。“我记得萨氏珠宝老早就顺利步上轨道,哪来的问题大到必须让你违抗老太爷的命令坐镇台湾。”
他狠狠瞪住纪弄玉。
“嘿,嘿,嘿。”她缩缩脖子,伸伸粉红色舌尖,保命要紧。
“愿不愿意等我随便他。”萨亦全身散出危险气息,霸绝地道。“总之一个月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