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一切已结束,她却还躲在回忆深处,像只鸵鸟,埋在沙堆,管不得世界已经改变。仿佛一直想他,他就没走。仿佛一直挂念,他就会心电感应,他就会舍不得,他就会回来哄她
真傻,唉!
她早夭的爱情呵,恋上不属于她的人。谭隐之岂是她可以绊住的?他目标远大,总一副想掌握天下的高傲样,他岂可能为了她牺牲理想?
可是
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抱着希望,除非亲眼看到他结婚的消息,否则她不死心。他分明爱她,他真舍得?
晓蓉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趴着睡,又变成侧睡,她大字躺,一下子又蜷成虾状。唉睡不好,那一汪蓝陪着她一起失眠。
她迷迷糊糊,意识恍惚。这些天老觉得自己梦游,有时走在路上她会忽然顿住步伐,仿佛听见熟悉的嗓音喊她名字,转头,看见的只是一张张陌生面孔。
有时下班,不自觉地又回到他住的饭店,在附近徘徊,仿佛他不曾离开。
有时手机响,她惊心动魄,仿佛那会是他的低沉嗓音,那嗓音总是饱含笑意地嚷她傻瓜。
是,她果真傻。他已走出她世界,她却还傻在他们共拥的回忆里,找不到出路。她还骗自己一切没结束,她自认戏还没演完,她不离场,他的结束,不代表她的结束。他们的句点不该是这样的
晓蓉合眼,静静淌泪。她听见外头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风儿低吟,似潮浪拍打屋墙。她又翻身,又紧抱枕头,又一次回忆他,想起他在她手腕扣上他的表,而她却扣不紧他的心。她想着想着,既然不能一起,只好趁着夜深,把温馨时光都偷出来想一遍。
想到第一次的抱拥,她微笑。想到临别的信,她哭泣。
晓蓉往右翻身,再翻身,嗯,找不到舒服的睡姿。再翻身,嗯,怎么躺都不舒服。她将枕头牢牢抱在怀里,用棉被紧紧盖住身体,把自己藏在被里,逃避空虚。
他叫她忘记他,谈何容易啊,隐之
呜呜,又来了,今晚又不争气地哭不休。怕妈咪担心,晓蓉窝在被里痛哭,她有一点呼吸困难,回忆凶猛,似恶鬼追逐她。她狠狠哭泣,又一个翻身
“啊!”她痛叫。
“怎么了?”苏瑷第一时间杀进房里,然后错愕瞪着地上那一团棉被。“晓蓉!”
苏晓蓉在团住的被里挣扎着,终于露出脸来,喘了好大一口气。
“妈咪”
一看见女儿憔悴的脸,苏瑷心痛。“我的心肝”怎么又哭肿眼睛了?
“妈咪”呜呜,晓蓉觉得自己好惨啊!
苏瑷冲过去抱住女儿。“我可怜的女儿,我的心肝,呜呜”母女俩抱一起哭。
苏瑷触动伤心事。“哇;我们的命真苦,哇”
“就是啊,哇”晓蓉飙泪。
叮叮门铃忽地在此际响起。
母女俩怔住,瞪着彼此。大半夜,是不是听错了?
叮叮
“门铃!”两人跳起。
“那么晚,会是谁?”苏瑷神情紧张。
“我去开!”晓蓉光着脚就冲出去,会是他吗?是他吗?
铁门猛地推开,晓蓉尖叫。“啊”扑过去,抱住来人,又跳又嚷。“隐之!隐之”她眼泪狂飙,埋他怀里。
他微笑,抱住思念的小傻瓜,她激动的反应,害他眼眶酸涩,把她搂得很紧。
“啊”苏瑷冲过来,拉开晓蓉,瞪住谭隐之。“你还来干么!”这个混蛋!爱情骗子!
砰!行李堕地。隐之望住她们,从外套口袋掏出方盒,拿出戒指,拉住晓蓉的手,戒指套进她的手指。
“嗄!”晓蓉喜极而泣。
“你干么?”苏瑷抓住女儿的手,硬是摘下戒指。“你不是要娶别人?”她护女心切。
“伯母,请把晓蓉嫁给我。”谭隐之微笑,表情诚恳。
“好。”晓蓉答。
笨!苏瑷敲女儿的头,朝谭隐之吼:“不行!”
晓蓉揉着头。“妈咪,你别管我们的事啦”
开啥玩笑?她管定了!苏瑷瞪着谭隐之。“臭小子,你给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她掠下狠话,气唬唬地进屋去。
谭隐之没即刻跟进屋里,他先拉住那久违的小手,直到这刻心才踏实。
他微笑地望晓蓉。“我没结婚。”
那双含着泪灿笑的眼睛,也望着他的黑眸,哽咽地说:“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知道!”
“哦,”他一把将她抱起,环在身前。“你什么都知道啊?”他暖暖的鼻息在她颈上激起一阵愉悦的轻颤,而他眼中的光霉她心跳加速。
唉,她对这个男人一直没抵抗力啊!
“所以你舍不得我喽”晓蓉望住他,她微笑,可是眼泪却一直掉。
他问:“高兴吗?”
“嗯!”她用力点头。“这样才对!”
他猛地仰头放声大笑,是,小傻瓜在教他呢!
他欢快的笑容令她瞧得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