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努力保持着冷静,而另一边的兴庆府,李乾顺却是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
为了酬谢金国帮助他复位,李乾顺献了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白银,战马送了两万匹,还有两千名美女。
这份厚礼送出去,不断将三皇同盟之后,贸易盈余都拿出去了,还搬空了西夏的府库……到了最后,李乾顺不得不朝着庙里的金身佛像下手。
天可怜见啊!
西夏举国崇佛,都到了疯狂的地步,兴庆府到处都是佛门奇观,李乾顺退位之后,也住在承天寺。
结果却是承天寺第一个遭殃,金身佛像,金银法器,全数被熔了,送给了娄室。
“朕,朕也有苦衷啊,娄室野兽也,有恩德大白高国,若是不能偿还,彼必加倍勒索,到时候苦的还不是苍生,长痛不如短痛啊!”
这位刚复位,就狠狠出了一笔钱,上演了一出量西夏之物力,结大金之欢心。
总算是满足了金人的胃口,可以整顿朝堂了,过去薛元礼那个老儒左右朝局,弄了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该纠错了!
可是李乾顺悲哀地发现,朝堂上的官吏怎么少了好多?
哪怕是宗室人员,也纷纷弃他而去。
有人逃出了兴庆府,有的回了部落,就算没走的,也称病不出。
一时间大白高国的朝堂,只剩下不足三成的官吏,许多衙门几乎瘫痪。
面对空荡荡的朝堂,李乾顺怒了。
他切齿咬牙道:“朕为天子,上天不耻朕为子,尔等何耻为朕之臣?”
这句灵魂拷问,直接让剩下的官吏都懵了。
怎么回事?
你老糊涂了吗?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了的。老天爷认你当儿子了吗?我们愿意给你当臣子吗?
这时候从末位走出一个名叫崔宏的言官,他冷笑着说道:“国主自去天子尊号,已经是大金之臣,又何来天子之称?”
“你!”
李乾顺被噎得一口老痰,险些昏过去。
晋王察哥大怒,扑过来,就要砍了这个人。
“陛下委曲求全,还不是为了大金…白高国,尔等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吗?”
“真是好不要脸!”崔宏大骂:“抢夺儿子江山,屈膝蛮夷之主,自甘堕落,有哪点配坐在龙椅之上!”
“住口!”
察哥揪住崔宏,狠狠推倒地上,摔得面皮流血,好不凄凉。
又有侍卫冲上来,拖着崔宏下去。
可崔宏依旧叫骂不绝,“人生世上,有死而已!只求我死之后,能在墓碑上写下华夏小民崔宏,余愿足矣!我宁死不为蛮夷之臣!”
崔宏的叫骂,在众人耳边回荡,还剩下的官吏如丧考妣。
至于李乾顺,他的脸色比谁都难看。
三皇同盟,同拜黄帝……看似当初的随意举动,终于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消息传开之后,渐渐的西夏党项诸部,接受了身份提升的喜悦,同时在和大宋的贸易中,又获得了一些利益,加上边境兵戈消弭。
让这个自诞生之日起,就活在亡国危机之中的国家,得到了奢侈的尊严,安宁,甚至还有富裕的希望……
只不过这些美好的愿景,都因为李乾顺这个老东西的自私,变成了泡影。
上一次宋金大战,他暗中勾结金国,结果大宋依旧获胜,并且兴兵问罪,逼着李乾顺退位。
而就在那一次的行动,让西夏有了不同的看法。虽然换了皇帝,但宋军纪律严明,不曾抢掠,没有杀戮,事成之后,迅速退兵。
而这一次娄室偷袭西夏……杀戮,抢掠,简直就是蝗虫过境,什么都不剩!
凡事就怕比较,百姓的怒火可想而知。
李乾顺当了五十年的国主,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勾结金人,屠戮西夏子民……到了这一刻,原本还对大宋有隔阂,依旧忠心西夏的臣子,也觉得做西夏的臣子,是一种耻辱。
在抓了崔宏之后,李乾顺匆匆结束了朝会,召见察哥,兄弟俩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怎么会变成这样?
“朕,朕真的德不配位?”李乾顺哀叹道:“宋金大战,国势艰难,继续让薛元礼之流执掌朝堂,早晚大白高国会沦落到大宋手里。朕,朕也是为了祖宗基业,为何没人能懂朕呢?”
察哥满脸无奈,“陛下,是否,是否下罪己诏,向百姓阐明心迹,收拢人心……”
察哥还没说完,就发现李乾顺脸都黑了,浑身颤抖,狰狞可怖……他也突然明白过来,上一次就是被赵桓忽悠,下什么罪己诏,丢了皇位,好容易重新登基,他怎么会下罪己诏?
同样的错误还能犯第二次?
果不其然,李乾顺爆发了,劈头盖脸,给察哥一顿臭骂,骂得狗血淋头。
足足一刻钟之后,李乾顺气喘吁吁,“朕绝不会下罪己诏,绝不!你现在就去派兵,告诉那些躲在家里的官吏宗亲,谁敢不来上朝,一律杀无赦!”
察哥不敢违拗,转身要去安排,哪知道李乾顺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兵不管用,就请金人派遣三千精兵,记住了,要果断,要迅速,要拿出魄力!”
从宫里出来,察哥只觉得天都黑了……陛下不想西夏成为大宋的属地,难道成为金国的奴才就比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