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风梓的承诺之后,白墨冉没有多留,第二日就准备离开风漠。
临走之际,秦绾绾一路将她送到城门口,白墨冉看的出来,她是有事情想和她说,可直到她要离开了,对方都没有开口。
“不管怎样,我这次要谢谢你,绾绾。”白墨冉主动开口,心中彻底放下了芥蒂,“还有,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宿。”
秦绾绾看着白墨冉,只见她表情真挚,目光明朗,心知她是真的不与她计较了,面纱遮掩下的脸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轻轻地“嗯”了一声,只道:“你也珍重。”
一路上黄沙漫漫,白墨冉再次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最糟糕的是,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跟着她、监视着她,可她几次用内力查探周围,却又没有一点发现。
这样的感觉在她的记忆里,有那么点似曾相识……
她忽然灵机一动,转瞬明白了过来。
“白灵,你说你堂堂一个灵兽,每次都躲在暗处,丢脸不丢脸?要是换做黑溪,才不会做出你这样的事情!”
“你再和我提他一下试试?”
白墨冉的话音刚落,一道雪白的身影便从她的身后飞速的窜到了她的肩膀上,高高的仰着头,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姿势维持不过一秒,就有人毫不犹豫的拎起了它的耳朵,“啪啦”一声把它扔进了沙漠里。
白灵顿时懵了,脑袋被埋在沙子里也不知道动一下,似是还在思考它堂堂一个灵兽为什么会有人敢这么对待她的问题。
等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现实将自己的脑袋从沙漠里扒拉出来的时候,白墨冉早就走远了,头都没回一下。
“苍天啊,为什么要让她碰到这么个女人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女人知道黑溪的消息呢?”白灵看着白墨冉的背影,两只前爪高高举起,仰天一声长啸,一脸的生无可恋。
然后,她磨了磨牙,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心想等找到了黑溪以后,必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才能不枉费她的颜面尽失!
在没了白灵的刻意捣乱之后,白墨冉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午时刚到,她远远已经看到了矗立在一片绿洲中的西漠。
也不知道她与李潇商量的那个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算来她离开也有六七日了,半月之期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到得靠近城门口的地方,白墨冉刚想弃骆驼翻墙而去,就被白灵先一步的阻止了。
“有我在,你只管大摇大摆的从城门进去就好了。”白灵懒洋洋的趴在骆驼的身上,眼也没抬的对白墨冉吩咐道。
既然它都这么说了,白墨冉自然不会为难自己,也就真的骑着骆驼大摇大摆的走近了城门,而看守城门的士兵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这一人一骆驼,还是笔直的站在原地。
白墨冉心里不由得赞叹,看来这神兽的威名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就凭她如今的功力,也就只能将自己的形态变换成随意模样而已,是断然做不到将自己归于无形的。
相反的,若是人的功力哪天能达到这种地步,那可就是真的杀人于无形了!
借着白灵的能力,白墨冉一路就这么骑着骆驼进了宫门,进了凤盛宫,一直到了宫殿门口才停了下来,牵着骆驼走了进去。
“娘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屋子里,莺语正在替李潇做着女红,因为太过专注,所以偶尔出现一个杂音,很容易就被她捕捉到了。
“奇怪的声音?没有啊。”李潇穿着鞋子正斜躺在床上扒拉着手指,似是在筹划着什么,听到莺语的问话很是茫然的回了她一句,又继续想着她的事情去了。
这都已经第十余天了,丞相府那边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道阿冉体内的蛊虫怎么样了,当初子篱犯病的时候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也更加了解这种蛊虫的歹毒之处,只要一想到这,她就越发的烦躁起来。
现在好了,人家上门来讨要媳妇了,他们要怎么办?说你媳妇为了救你情敌身中蛊毒且拖着病体去为你情敌找帮手去了?
李潇真的快要哭了。
“呼噜——”
门外再次传来异样的叫声,这次连李潇也听到了。
这声音对于他们生活在西漠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是骆驼的叫声。
只是,这骆驼不是一向在骆驼院里有专人看管的吗?怎么会跑到她的院子里来了?
李潇从床上怏怏的爬起来走到门边,想着最近真的是太不顺了,连牲口都敢来欺她!
不过这些情绪都在她推开门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的时候转眼烟消云散。
白墨冉见李潇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对方迎面而来的拥抱给打断。
“呜呜呜,原来你还活着没有死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呜呜呜,阿冉你可不知道你私自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是怎么过来的,莫子篱他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呜呜呜,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估计就要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白墨冉听着李潇在自己耳边说的这些话,嘴角不由得抽搐,同时抓着她两只抱着自己脖子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勒死。
等到好不容易推开她,白墨冉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对方一遍,愣是没看出李潇哪里有变化,就连脸上也见不到一点眼泪的踪迹。
果然是装的……
李潇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戏假情真啊!
白灵趴在骆驼的身上看着这两人,无语的摇了摇尾巴,呸道:一路货色!
“阿冉,你走的这几天,身上的蛊虫有没有发作?”
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李潇连忙把白墨冉拉到了屋里说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白墨冉摇了摇头,要不是李潇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蛊虫这回事了。“一次都没有发作。”
“怎么可能……”要知道,当初莫子篱用尽全力压制,也不过三日,如今这都过去多久了?
“倒是你,别人皆以为你中蛊,如今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你如何隐瞒的过去?”
莫子篱当初能支撑一个多月,纯属是他的内力深厚,再加上他的心智坚定,才让她赶得上救他,可李潇不同,对于一个武功全失的女子来说,十天,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还能怎么隐瞒?这些天我就没有出过门,所以别人并不了解我的状况,父亲怕也是因为愧疚,根本就不敢来见我,偶尔会派心腹来打听我的情况,给我送一些能缓解蛊虫的药材,都被莺语打发走了,总之,在知情的人眼里,我就一个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人。”
李潇趴在桌上,憋屈的叹了一口气,又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不就真的一命呜呼了么!”
白墨冉看到她的眼神,知道她是意有所指,还没来得及多问,门外已然传来一人疑惑的声音:哪里来的骆驼?
接着,那人招呼都没打推门而入,直接和前去开门的白墨冉撞了个满怀。
蓝沁愣了一会儿后,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白墨冉,欣喜不掩于色。
天知道,她们这些天都要担心死了,尤其是……
“蓝沁,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墨冉的讶异丝毫不比她的少,她走的时候分明关照过的,让她们所有人都留在东临国等着她的消息。
“阁主……”蓝沁刚要开口,目光在触及李潇和莺语时,一下子住了嘴。
李潇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明摆着是显自己碍事了!
她“哼”了一声,重新回床上躺着去了,却不忘吩咐道:“莺语,替她们两找一处僻静的院子,最好是连鬼都不敢去的那种。”
“……”
莺语果真不负李潇所望的真的给她们找了一个好地方,位于皇宫西方最偏僻的角落,位置仅次于冷宫,周围花草茂密的生长着,一看就是多日无人打扫了。
“阁主,我听说你身上中了蛊,身体可有大碍?”
莺语前脚刚走,蓝沁就上前主动抓住了白墨冉的手替她把脉,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提到这,白墨冉止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那日我分明感觉到那蛊虫窜入我的体中,却不知为何多日都没有动静,莫非是我吸取了子篱的内力,所以功力大增,连它也暂时奈何不了我?”
“不可能!”蓝沁很快就否决了她的这个猜测,解释道:“蛊虫通灵,固然阁主你的功力大增,但蛊虫也从中受益,蛊性只会更加的剧烈,断然没有偃旗息鼓之理。”
听见蓝沁这么说,白墨冉只觉得更加疑惑了。
“奇怪,为什么我从脉搏中,竟然感受不到一丝蛊虫的踪迹?”蓝沁半响才放下白墨冉的手,眼中满是不解。
“或许是我的造化,蛊虫在侵入我身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自己消融了也不一定?”
不管如何,蛊虫消失都是一件好事,她不明白蓝沁为什么这么执着。
“事态反常必有妖。”蓝沁的眉头越蹙越紧,“一般来说,蛊虫的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母蛊已死,它便跟着自动消亡。”
“这一种可能应该不存在,母蛊在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手上,她必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它死的。”白墨冉立即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而另一种,就是阁主你的身体内可能有着两种蛊虫,蛊虫被另一个更为强大的蛊体给杀死……”蓝沁越说,心跳的就越厉害,“可我刚才在把脉的时候,并没有察觉蛊虫的踪迹,这就代表了这个蛊虫已经宿主已久,断无驱除的可能了!”
随着这番话落,白墨冉的心莫名的跟着一沉。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除了这次的催情蛊虫,在这之前,她是断无可能给别人有可乘之机好下蛊的!
蓝沁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眉头紧蹙,沉默了半天后,只得曲线救国道:“阁主,这些天以来,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出现过什么异样?”
“异样?”一提到这,白墨冉很快就想到了那几次痛入骨髓的心悸,便如实告诉了蓝沁。
与此同时,她感到肩上一沉,一毛茸茸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耳畔。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么了,刚想将其扔出去,就听到蓝沁的一声惊呼:“神兽白灵?”
白灵的眼睛也亮了亮,顿时将头仰成了一百八十度,想着终于有人能够慧眼识神兽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蓝沁原本混沌的思绪,在见到白灵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道:“阁主,你说你会感到莫名的心悸,那是不是在此之前,你都会先想到一个人?”
“一个人?”白墨冉欲抓白灵的手再次顿了顿,一个人影顿时浮现在了自己眼前,紧跟着,那股剧烈的疼痛不期而至,让她毫无防备的跌坐在了地上。
“阁主!”蓝沁立即弯下身去搀扶她,白灵也似被她吓到了,主动地跳下她的肩膀,蹲在地上默默地瞅着她。
白墨冉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她明白了这蛊虫是什么。
她明白了这蛊虫从何而来。
正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刹那间,她的脸上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是水韵。”白墨冉的声音很淡,带着一种认命的平静。
白墨冉,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的苦痛,那种爱到痛不欲生却飞蛾扑火的滋味,你很快就能体会到。
当初她不明白她这话里的含义,只当这是对她的诅咒,却不想这只是一个预兆,因为蛊虫从那一日起就已经在她体内种下。
“这蛊虫,可有解?”白墨冉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等着那阵疼痛过去,方才向蓝沁询问。
“无解。”得到的,是蓝沁很是笃定的回答,“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在阁主身上的蛊虫,应该是万蛊之王,这本该是……”
“我知道了。”白墨冉不由分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重新整理好了衣物站了起来。
白灵却再也没敢跳上她的肩膀,凭着她动物的敏锐直觉,她觉得,白墨冉其实远不像她看上去那么平和。
“现在,你可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贸然前来西漠了。”
如此一来,蓝沁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生怕多说一句又会牵动白墨冉的心神,却又不得不答,最后只能道:“阁主在离开东临之前将属下等人交托于秦将军,如今属下只是遵循秦将军的意思随他一起前来西漠而已。”
短短的一段话,白墨冉却费了好大的心力去收集其中的信息。
她竭力让自己摒弃所有的感情,将名字视为一个代号,才压制住心中涌动的波澜。
她来这里才几天?他们就这么跟过来,秦老夫人刚死,东临百废待兴,他……
白墨冉忽地扶住桌子,让自己站的笔直,从背影看,完全感受不出异样,蓝沁却揪心的攥紧了手心。
“阁主,还有一件事情,属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在这个时候,蓝沁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
果然,白墨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疼痛减轻了许多,“什么事?”
“澹台祁死了。”
白墨冉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心中的某个角落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毫无理由。
就连白墨冉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与她之间的牵绊,从来都只是一个未婚夫未婚妻的头衔而已,更何况,她因为母亲的事情,还一直痛恨着他们皇室。
可她竟然还为这样的人,心痛了。
“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秦将军启程西漠前,秘密处死的。”
其实白墨冉已经猜到,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太子这个位置,从来都不好过,即使秦夜泠能够放过所有人,也没有理由放过他,更何况他与她还有着名分上的牵扯?
“还有澹台丰,他承认了自己想趁乱称皇的野心,已经被贬为庶民。”
早在那日澹台丰以秦老夫人性命相要挟的时候,她便看了出来,若他真的是想护住澹台宏的皇位,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而且,更犯不着赌上自己儿子的性命,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并不是为他人做事,而是想自己独大!
秦夜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轻判了,大约还是看在她澹台和她与敬王府交好的面子上。
只是可惜了敬王妃,那样好的人……
“蓝沁,我还有几句话想问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得保证,不将我中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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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子。”
即使时隔几月,他还是能一下子就能分辨出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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