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霜得到消息后,几乎是连夜赶到了曾经的吴国王都。平日,即使是晚上也热闹非凡的街市上,却一片冷清,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沿途的百姓都把自家的门窗紧闭,害怕有强人闯进,虏走他的妻女,对他们来说,兵灾*甚至比天灾还可怕,害得□□离子散、生死不得。
严霜四下张望,到处都是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意味,与远方灯火处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严霜想,那大概就是魏国的军营了。严府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为了早些到,严霜在身上贴了一章神行符,这东西是她在坊市里买到的,至今还从未用过,现在也算是试试效果,这样一寸见方的薄薄的一张纸,竟花了她五枚标准灵石,这东西对她来说可是真正的奢侈品,最让人可惜的是,神行符居然是一次性的,用了一次后会自动失效。严霜咬咬牙,向严府奔去。
此时的严府正院,当家的夫人坐在榻商悠闲的看着话本,一边还嗑着葵花子儿。一个穿着掐腰襦裙的大约八、九岁的女孩站在她的旁边捧着铜壶为她上茶。
她像撒娇似的道:“奶奶,这是今年上好的雨前龙井,且是我亲手泡制的,您可得好好尝尝。”虽然她嘴很甜,讨好的意味也非常重,但夫人却不怎么领情。
她把话本放到一边,问:“不知你今日的功课可完了?现在咱们家不比一起,只是世家的旁支,一个寻常富户,你若不好好学习女工,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女孩顿时面红耳赤,夫人却撇过脸不看她,虽说是她最喜欢的大儿子的孩子,却是个赔钱货还是个庶出。最关键的是,她还没有灵根,现在家里有些困难,她就成了干吃饭不干活的人了。
夫人不怎么搭理这个庶孙女,只把她打发出去,大家都知道她的意图,想让自己为她撑腰,挑一门好亲事,根本是不自量力。真是荒唐,这种事情向来由父母决定,她这个祖母是不能随意插手的,不然就是自己的真儿品德有缺,竟然苛待庶女,连祖母都看不过眼了,她怎么能做这种毁了自己亲子前程的事。而且,有她看着,真儿媳妇也不敢挑一个太差的人给她。不过一个奴婢出的女儿,又能知道什么,夫人微微叹气,若不是这丫头占了真儿那边一个“长女”的名分,家里庶出的子孙多着呢,生母出生良家的也不是没有,根本就轮不她在自己身边侍奉。
“主子,”一直站在旁边的嬷嬷一见那人走了,便迫不及待的问,“老爷现在可怎么办,那牢里待久了,可是会憋出病来的。”
夫人挑挑眉道:“不用担心,还有严霜那丫头呢,担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若连自个儿父亲都救不出来,就徒惹人耻笑了。”
那嬷嬷又皱了皱眉:“庶女终究是妾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可信任,万一真救出来后,那妾侍仗着自己女儿的功劳嚣张起来,可如何是好?”
夫人眯眯眼颇为自信的道:“不过是罪臣之后,官奴婢的出身,严霜再有出息,名义上也该是我女儿,要孝敬也该孝敬到我头上,”她又顿了一下,觉得救严父的功劳确实有些大了,又道,“我本就有打算,把她记入我名下,这次完后,便与严郎提一提吧。”
“夫人是有打算的,只是为什么不让严珍小姐去呢,”嬷嬷继续问,“听说严珍小姐要嫁给一个外门弟子做妻,自己也成了修士,魏国那边,应该也会给个面子吧。”
夫人面上叹息,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我的珍儿是个有大运道的,即使资质寻常,一样能寻到个资质修为皆高的夫婿,”夫人作期待状,“只是珍儿现在还没出嫁呢,这样麻烦自己夫婿,怕是出嫁后会被人看轻,所以这种事儿还是让严霜来做比较合适。”夫人对严珍能寻到这样一个夫婿很高兴,早想跟人炫耀一翻,自己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儿,即使资质不好,也不碍着她什么。现在外头兵慌马乱,找不到身份相当的人谈天炫耀,就把自己的自豪一骨脑儿倒给了自己的贴身嬷嬷。
嬷嬷也奉承她:“严珍小姐长得那样好,自然能寻到一个合心的夫婿,日后有人疼着宠着,也不负主子把小姐千方百计送入官学的苦心。”夫人很受用,她笑了起来。
这时,严霜也赶到了严府,她花了些时间绕过了魏国所设的哨兵站,又迟疑了半天才决定先去正院,正好错过了这番谈话。
严府虽说算不上家大业大,但经济上也颇为宽裕,严父本人又是个看中享受的,府上主子不多,但服侍的丫鬟婆子却不少,又为表示主子们身份的差别,大部分的丫鬟都是粗使,她们可不像有等级的丫鬟那样能待在温暖的屋内干活,现在这样晚了,也会有丫鬟在外站岗才对。严霜眼睛一暗,是被人抓去发卖了吗?
严霜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也是魏*队的惯例,洗劫了一个大户人家后,都要把人家的男丁杀光,斩草除根,把那户人家人家的女眷,不管是奴婢还是小姐都发卖了,换成钱。只是,因为严府有一位小姐是官学的外门弟子,军队便只洗劫了严府的外院,把丫鬟什么的,都抓走了,内院却是根本没动。
那位小姐是已是修仙界中人,与他们不会有直接冲突,现在他们把整个吴国都打下来了,犯不着为这么点儿小钱,得罪一个前途无亮的修士。若不是这样,夫人也不可能安稳的待在自己院里悠闲的嗑葵花子,还有心思为自己的亲女算计。
身上的神行符效用还未消失,严霜现在的动作很快,凡人几乎只能见着一个残影。一个个景物从身边掠过,严霜也看到一个灯火辉煌的院落,门口还站着两个打门帘的丫鬟,这正是嫡母的居所。
严霜也没说话,直接从她们身边掠了过去,两个丫鬟一点儿也没察觉,自顾自的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