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丛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这几年来她陪着吴才人偏居重华宫,几乎从未在这个时候还在重华宫外游荡。方才帝后气势虽极隆,但她好歹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人总不可能一直为了别人活。
就算是宫内地位低微如蝼蚁的宫女,也有想要往上爬的决心。
就算是当初吴才人于她有恩,可也不过是包裹着野心、假惺惺的馈赠。更何况,就算是真有什么恩惠,她陪着她在重华宫度过了这几年,也应该还清了。
这以后,她就要为自己活了。
春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虽前途仍旧不明,但心里头好歹是安定了下来,连带着回重华宫的脚步都开始变得轻松起来;但坤宁宫内的帝后二人可是安定不下来,既要加派人手去查那小宋子,又要叫人看着春丛,甚至对之前派去盯着小宋子的暗卫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人家都已经登堂入室、将有问题的东西充作花团锦簇之物呈上,他们竟丝毫没有反应!
这一个冬至晚宴,他们这边出现的漏洞实在太多,到了叫人担忧的地步。但好在,总算是把那有问题的邵氏给弄出了宫。
然而这也只有皇帝陛下一个人的想法。柏芷仍旧是放心不下:“不成,我明日得让母亲进宫一趟,和她好好说说这邵氏的事情。”总不能为了自己方便,就让宫外的两家人之间生了间隙。
“那都是明日的事情了。”朱见深拥着柏芷,“夜色深了,你的月份又大了,快些去歇息。”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就算是自己都有些心力交瘁,更何况是挺着大肚子的芷儿?
柏芷点点头,但仍旧是吩咐了栀子明日一早将接人的马车遣到柏府,这才和朱见深就寝。
不过让柏芷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柏夫人入宫,非但决口不提那被赐到宋家的邵氏,而是郑重地交给了她一个窄扁的黄杨木匣子。
接过匣子的时候柏芷一头雾水,突然觉得这场景竟是那么熟悉,昨日自己不也方才将那装着白玉芙蓉簪的匣子给了袁夫人么?且这匣子的形状,更是与昨日装着白玉芙蓉簪的紫檀木匣子的尺寸相差无几。然自己当时的表情,可没有自家母亲这么凝重又神秘。
“母亲,这是......?”因着柏夫人的表情肃穆凝重,纵使约莫知道这里头可能会是一件首饰,可柏芷仍旧忍不住在打开前相问。
“早该给你的。”柏夫人的回答更是与昨日她回答袁夫人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柏芷简直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因为昨天对袁夫人说过那样子的话,她更加清楚柏夫人说这话的神情、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心里头情不自禁地冒出了畏惧甚至是敬畏的感情,柏芷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头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甚至自己的妆匣里头就有一支一模一样的。又是那金镶玉步摇!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心奇妙地被揪了起来,闷闷钝钝的,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柏芷心里头有个隐约的想法,这两支步摇里头,藏着天大的秘密!
然柏夫人的回答却叫她失望:“你先收好了,日后......可能会有用。”非但语焉不详、甚至目光闪烁。但柏芷看得出来,柏夫人并不是在故弄玄虚。
“母亲,您和菀姨都这样高深莫测地将这两支步摇交给我,我实在是一头雾水。”柏芷苦笑,“就算有什么隐情无法现在告诉我,好歹也告诉我关于这两支步摇的来历才是!”这两位,还跟自己打哑谜呢!
柏夫人看着这几年越发稳重老成的柏芷,在心里头暗赞: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聪慧。若说待字闺中时还曾藏拙,那么这几年已经完全显露了她的睿智和本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从依赖信任自己的那个少女变成了有主见有智慧、甚至要叫自己仰仗的一国之母。历经了几代人依旧无法解开的心结、怨恨和阴谋,或许真能在她手上化解。
虽然在瞬间的功夫里头柏夫人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但她最终只是对柏芷说道:“这对步摇,乃是宫中旧物。”现实不允许她说太多,要等到恰当的时机由柏芷自个儿发现个中玄机。
柏芷一怔:“宫中旧物?”但她很快又问道:“是太皇太后赐给您和菀姨的么?”
柏夫人眼睛里头的赞赏几乎无法掩藏,柏芷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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