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丛突然变得大声的话在空荡荡的偏殿里头回荡,吴才人被吓了一大跳,但旋即就因她话中的内容而心头一颤:“谁......?”
看着吴才人一下受惊的脸庞,春丛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了。之前因为吴才人的出格举动,皇帝陛下的铁血措施给她带来了难以磨灭的恐惧和阴影。能将当初略带心机、野心勃勃的定妃磨成深居简出、胆小如鼠、只敢在私底下偷偷说点丧气话的吴才人,不可谓不厉害,就是春丛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心惊。
但既然这话都已经说了一半,就好比已经泼出去的水,断断是无法收回的。春丛觉得自己现在就在一条在海上漂泊的小船上头,不知前头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即使如此也无法挽回皇帝陛下那颗从未放在自己娘娘身上的心,但也好过做个糊涂人在这宫里头浑浑噩噩地离开或死去。
“小宋子。”春丛把心一横,索性走到了吴才人的书桌跟前,“曾经在永宁宫小花房里头当差的那个小宋子......奴婢方才在重华宫外的夹道上头见到他了。”
“见到便见到了。”吴才人握着毛笔的手一颤,一团墨汁便在宣纸上头晕开,抄了半晚上的佛经就这么毁了。但她却恍若未觉,继续抄了下去,“不过是巧合罢了。”回忆过去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见愉快的事情。
但春丛却是下了决心:“他可是扮作了一个小宫女儿呢,也不知道又在筹谋着些什么。娘娘,当初他给奴婢的那包药粉......”
“别说了。”吴才人厉声打断了春丛的话,这种威严已经许久不曾在她身上出现过,“你太吵了。”
“可是娘娘!您真的不好奇么!”春丛的双手撑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才人,“当初小宋子说那药粉只对孕妇产生药性,但是能让您精神恍惚、错手将万姑姑推下盈水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吴才人看着突然一脸狂热的春丛,眉头死死皱起:“如今万贞儿都已经死了,再追究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更何况,她会遭到皇帝陛下的厌弃,可不是因为这一件事。
“可若是将小宋子的古怪告诉陛下,咱们也许就不用继续呆在重华宫里头了!”春丛的语气里头呆了期盼和希望。
然吴才人的脸色却是一沉:“是啊,你也受不了这个冷冰冰的重华宫了吧。”说到底,春丛这么急切地想要找出小宋子的古怪,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娘娘......”春丛一愣,“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吴才人搁下了手中的毛笔,“都不要将我掺和进来。若是想要戴罪立功离开重华宫,你大可自己去跟陛下说。”她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什么事情都不想掺和。不管好坏。
“娘娘!”春丛还试图全说吴才人,“奴婢本来就觉得小宋子有古怪,今日他竟然还扮作了宫女儿,肯定是在暗中筹谋什么阴谋。若是将此告知皇帝陛下,说不准就能够戳破他的诡计,咱们也好戴罪立功啊!”这明明是两全的好事,为什么娘娘不肯听自己的话呢?
“说什么?”吴才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春丛,“当初我想要除去皇后肚子里头的孩子,所以授意你去寻那堕胎的良方么?”
“这......”春丛略一犹豫,然后又咬了咬下唇,“这段可以不说啊......”
“我倒是不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还如此天真。”吴才人的语气里面带了尖酸刻薄,让春丛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和谁说话。
是啊......就算是吴才人这几年深居简出、在宫中毫无存在感,可她毕竟是当初一句话就能将自己逼入困境、甚至轻信一个花匠太监的永宁宫定妃。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吴才人没有耐心再跟春丛说下去,“若是将此事告诉陛下,那’咱们’过去做的那些个事情,可全都要被知道了。”不知有意无意,她在“咱们”上头加重了语气。
“当然啦......”吴才人无所谓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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