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和躲闪之情,柏芷更是来了兴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娘亲当初嫁给爹爹的时候,外祖父还是朝中肱骨之臣,为何会将娘亲许配给父亲呢?”婚嫁之事,从来都讲究门当户对。柏大人这锦衣卫的身份,想要迎娶于尚书家的千金小姐,可的确是有些不够看的。
柏夫人微微低头,说的很简单:“你父亲日日都派媒婆到于府说媒,且又赶走了其他提亲的人,最后父亲无法,只得将我许配给了你父亲。”
没想到柏大人当年竟然是这么死缠烂打才娶到的自家娘亲,柏芷脸上掩盖不住的笑意和促狭:“父亲大人可真是有本事!”
不只是因为害羞还是丢脸,柏夫人没有接话。
相比柏芷在毓德宫内悠闲的小日子,这些日子以来,朱见深在朝堂之上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十二月已至,过了这个月之后,便是成化元年。然而此时后位仍旧空缺,百官们纷纷在朝上提出请陛下速立新后!
朱见深自然钟意柏芷,可相比柏芷,吴定妃的呼声要高上许多。甚至也有一些大臣,请立王齐妃为后,虽然人数甚少,可就是没有人支持柏芷。
这大臣们一再提出,纵使朱见深将这事儿强行压下,可次数多了,别说那些个固执的大臣了,皇帝陛下心里头也开始焦虑起来:
这些个老家伙,平日里商讨政事的时候总是多有闪躲,生怕一言不慎,就丢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但是一提到立后这件事情,反倒是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许多,甚至还一再拿□□的敕令出来压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让自己立芷儿为后!
这日照例就是一通议论,下朝之后,皇帝陛下刚回到乾清宫,还未换下上朝之时的皮弁服,就火气上涌、摔了自己手里头的茶盏。
“这些个老狐狸,说什么为了避免外戚干政,宜立寒门之女为后。朕可是一国之君,若是连皇后的人选,都要被他们左右,那这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们也不想想,现在究竟是谁在逼朕!”
正殿里头除了皇帝陛下之外,也就只有汪德伺候着,因此皇帝陛下忍不住把自己心里头的牢骚话说了出来。
汪德缩着头,去收拾摔在地上的茶盏,不敢出声。
在殿里头的一片寂静中,汪德听见皇帝陛下喃喃自语:“当初□□皇帝为了建文帝顺利登基而铲除了几乎所有的开国武将,不也因此害得建文帝孤立无援、舍这江山而逃么......”说到底,□□的决断和敕令,也不可能尽对。有时候,过犹不及。
这就已经不止是在埋汰朝堂上的那帮臣子了,汪德更加不敢说话了。
一片寂静中,汪德只看见年轻的帝王站在微微支开的窗楹旁边,看着外头透进来的光亮,沉思了许久。方才脸上的怒意已经消退,而是带上了十分的坚定。
若干年之后,国泰民安、四方归附、天下称臣。汪德再回忆起这一幕,才明白这时候皇帝陛下究竟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然而现在,虽无外患、尚有内忧。皇帝陛下在下定决心之后,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匡正这忧患重重的大明王朝。
不过别说朝堂上的事情让皇帝陛下不省心,便是后宫里头,也不会永远那么平静。
皇帝陛下在乾清宫批了一天的折子,临近傍晚的时候总算得以抽身,想要去毓德宫看柏芷,可寿康宫里头来了人,说是周太后有要事请陛下过宫一叙。
自打上回皇帝陛下无意中听到了周太后和万贞儿的对话,就再也没有去过寿康宫里头请安。这个时候周太后派人来请,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呢?
总觉得,来者不善。
“太后有什么事情?”原本想要快些去毓德宫的皇帝陛下放慢了速度,优哉游哉地坐在座上喝茶,询问寿康宫的那名宫女儿。
“太后娘娘说,若是陛下执意想问,便让奴婢告诉您,太后娘娘有礼物要送给陛下。”
“礼物?”自己这母后不给自己添乱就成了,还要给自己送礼物?
“是的,陛下。”
这下子朱见深的好奇心倒是被勾起来了:“太后还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让奴婢将这个交给陛下。”那宫女呈上了一块碧玉滕花玉佩。
朱见深脸上勾起的冷淡笑意终于凝住:“既如此,朕就随你去寿康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