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郡主,奴婢没看到什么人出去。”
没有看到?雯夏转头盯着那苏姓女子,以这女子的矫健身手,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呢?还是说,她明明看到了,却装什么都没看到?这后一个念头让雯夏不寒而栗,先由一个自称是她哥哥的家伙端着一碗古怪之极的葯非要她喝下去,接着又有她的贴身奶妈装看不见,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雯夏本想着既然在外面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小命,那么回到府中,她一个郡主,又有那么多人保护,应该算是安全的吧?可是怎么家里面也是这样古古怪怪,危机四伏的样子?
天啊!她雯夏只想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麻烦呢?想逃地远远的隐姓埋名却被人找到;想不问世事悠然世外却被人追杀;退一步想找个能得到庇护的地方还是不成!原来的永嘉郡主到底是怎么活着的?
“郡主,大人请郡主休息好了以后,去见他。”苏姓的奶妈自从回到府中,对雯夏更是毕恭毕敬起来,将路途中的那种关切收的一干二净,在她的脸上只有卑微的恭敬,再没有了别的表情。
雯夏忽然感到了孤独。
“什么事情?”雯夏一边问着,一边起身,忽然觉得胸口又开始暗暗发闷发疼。雯夏自然知道恐怕是因为这段日子自己过的太紧张,葯也没能按时吃,在蔡文姬那里养的稍有些起色的病又复发了。“奶妈,我的葯煎好了么?”雯夏一手轻按着胸口,低声问道。
“奴婢这就去看。”
“一会儿我回来的时候端给我吧。”雯夏咬了咬牙,还是站起身来,苏奶妈见状,急忙上前相扶。
“郡主若是身体不安,就多休息一会儿,大人此刻正在前厅待客,一时半刻也脱不开身。”
“那好。”雯夏迟疑了一下,重新坐下,道:“我的葯,是什么人在看管?”
“郡主放心,那是奴婢的劣子,绝对靠得住。”
雯夏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胸口憋闷地更加厉害,闷得雯夏要喘不过气来,虽然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半会儿没法凝聚精神去想,捂着胸口侧卧在睡榻上。现在不仅胸口闷,连带着头都开始隐隐作痛,身体关节又酸又疼。雯夏烦躁起来,这个糟糕的身体,这种混乱不明的局面,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郡主,夫人来了。”苏奶妈在雯夏耳旁轻声提醒着。
雯夏一惊,急忙转头,便看到从门口缓缓走进一名华服妇人。雯夏从榻上站起身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她还没想好应该怎样应对。倒是那妇人见雯夏起身,快步走过来,扶着雯夏,道:“既然身体不适,雯夏就不用起来了,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说着笑眯眯地扶着雯夏到一旁软垫上坐下,道:“你一向身体便不好,这次又出去那么久,外面哪里及得上家里?看看现在,瘦了这么多,我带了些补品来,让她们炖了给你补补身体。”说着微一示意,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侍女们便都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苏奶妈。那些东西都用红色绸缎盖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雯夏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华服妇人,那妇人看样子不过三十余岁,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眼睛大大黑黑,很是漂亮。雯夏想要在那女子与自己的容貌间找些相似之处,可是找了半响,也没觉得有哪点相似。这人便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么?雯夏想着,可是哪里有娘和女儿这般客气的?雯夏从妇人话语间也微微察觉到,她虽然说的客气,却并没有真的关心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客气的有些疏远。
看来看去,雯夏忽然觉得那妇人的容貌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与其相似的影子。
“雯夏?”
“哦,我有点累。”雯夏搪塞着。
那妇人似乎并不在意雯夏那表现的很明显的心不在焉,盈盈笑着起身,道:“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雯夏一个激灵,刚才那个进入她房间,端着一碗莫名其妙的葯给她喝的那个男子,不是与眼前的这个妇人有三分相似么?难道那个男子的母亲便是此人?那么这妇人又是不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
乱了乱了,头都大了!雯夏捂着脑袋晃了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那一堆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背后,是不是会有一堆的女人?自己的这个爹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花心萝卜?自己的亲娘又到底是何人,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这些都不知道,想要伪装下去不露馅儿,难于上青天啊!雯夏暗骂自己,自己想出的到底是个什么馊主意,刺客杀手的危急尚且不知解除没有,反倒是给自己召来了更大的麻烦!
雯夏捂着头用力摇晃着,头大啊!天啊,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种安静的生活,却要让她搅在这样的混乱中?
那华服妇人和苏奶妈见雯夏如此激烈的反应,都有些急了,急急问道:“郡主,雯夏,你怎么了?”
“我的头很疼。”
“快,喊大夫。”那华服妇人急忙吩咐着,又对雯柔声安抚道:“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要,躺下更疼。”雯夏用力按了按太阳穴,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想静一静。”
那华服妇人犹豫一下,柔声安慰道:“好,我们都出去,要是你需要人,就喊一声。”
雯夏胡乱点了点头,接着,那妇人便带着雯夏屋中所有的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一时间周围静悄悄的,没了任何声响,就连窗外树上的知了都不再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