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虽已进入秋日,在正午时分,依然让人感到酷暑难当。
海事局封闭三日,今日终于拉开打开大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奇事。今年,算得上是海事局最热闹的一年了。
先有海外商人在此招标,后有楚家提出弄一个什么拍卖会。
拍卖一词,在中土大地,纯属陌生,就是对于海外来说,也还没有成为体系。而楚清,也是在那日奥斯卡特家族大管事的多番试题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销售方法。
在她的经商经验中,这是能够最快速,最大价值化的销售方式。
若是交由一名富有经验的拍卖师来主持,恐怕还会拍出天价商品。当然,在南楚没有拍卖师的存在,不得已,楚清只能利用这几日时间,对父亲楚正阳进行培训,让其暂为拍卖师。
在这个过程中,扶苏自然不例外的在旁跟着学习,他隐隐感觉自家小姐心中有个什么可怕的计划,所以他必须在小姐吩咐下来之时,努力的提高自己的能力。
一早,楚清就来到海事局二层的厢房之中,这个海事局的会场被她改造成为一个南楚第一个拍卖场,当然,这只是临时的。
换回女装的她,今日并不打算抛头露面,为了她接下来的计划,她必须将自己隐藏更深。
不得不说,在与扈家斗法的这段时间,让她看清楚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东西,也激起了她经商的兴趣。待扈家之事一了,她或许会私底下做些生意打发无聊时间。
至于楚家,她从未想过占为己有。更甚的,她反而希望楚正阳和郦氏趁着年轻,再生下一个骨肉,来继承楚家家业。
她所在的这间厢房,窗户刚好对着拍卖场,可以一观全局。厢房内,点燃一炉香料,小炉上煮着热茶,几碟南楚美味小食分放在桌上,这是她准备好招待宇文桑的。
二楼除了她这间隐秘厢房之外,只有一个布置的华贵的厢房,正对楼下会场,那是专门给三皇子准备的。其余受邀的人,都要在拍卖场中按照号码牌入座,方便进行拍卖。
所以说,在外人心里,高高在上的二楼,只有拥有皇家血脉的三皇子一人拥有,却不知道,在旁边隔着两个厢房的隐秘房间里,还会迎来两位神秘宾客。
“小姐,水公子来了。”红衣的酒酒在外人未入之时,闪身进入厢房,对楚清道。
应楚清的要求,她不再称呼她为主子,而是小姐。而对旧主的称呼,也变为了公子。酒酒的适应性,让楚清很是满意。
楚清轻轻颌首,也不见起身,只是吩咐:“请他进来。”
酒酒和名柳分别被她派去接水千流和宇文桑,此刻,居然是水千流先到。
酒酒应声退下,不出片刻,白影便闪入进来,自动自觉的走到楚清右手边的榻上倒下,侧身躺在上面。
楚清眷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对酒酒吩咐:“你去看看宇文公子可到。”
“是。”酒酒依言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水千流和楚清二人。
前者饶有兴致的盯着后者绝美的侧颜,看着她慢条斯理的用滚烫的开水烫着白瓷茶杯,那专注的模样,居然将他的目光全部吸引,舍不得离开。
“我倒是忘了问你,如何得知拍卖会是我的注意。”楚清手中的动作未停,甚至没有看向水千流,淡淡问道。
那天夜里,她心中想着水千流的身份,倒是在与他对话时并未注意他言语中的漏洞。
回到家中,仔细回想之后,才发觉,自己当日乔装打扮进入竞标会场,事后拍卖会一事也是由楚正阳出面,就连那位闵叔叔至今都还没有机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更还没有来得及知道自己是楚正阳的女儿,而并非什么本家来客。
那,眼前这个男人是从何得知的?
“你猜。”水千流眸底满是笑意,依旧盯着楚清的容颜,似乎想要将这张带着倔强,不愿服输的小脸深深的刻入脑海之中。
楚清在心中白了白眼,不再继续追问。
这个男人若是不想说实话的话,即便是追问下去也无用。对此深有体会的楚清,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为什么把断刀安排在隔壁的空房间?”水千流看了一眼楚清左手边的墙壁,玩味的道。
“你猜。”楚清挑了挑眉,笑意盈盈。
水千流一愣,对上那张小脸,心中好笑。没想到,那么快她就将自己刚才说的话还给了他。
不过,他却不像楚清那样放弃话题,反而嘴角笑容渐渐加大,说出自己的答案:“你怕那三皇子身边的护卫听到这边有人?所以才让断刀守在中间的空房,以防万一?”
楚清完成手中的动作,站起来,将一张白色的丝巾拿出来,走到水千流面前,递给他,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中笑道:“擦擦手。”
虽然猜不透那笑容的真意,但水千流还是狐疑的接过丝巾,在手上擦了一下。
“擦仔细一点。”楚清的笑容更甜。
水千流眯了眯眼,还是按照吩咐,拿着丝巾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十个手指头缓缓擦拭。
楚清满意的看着水千流的动作,心情很好的向他解释:“除了防备这间屋里的动静被三皇子的人察觉之外,也顺便测试一下断刀的武力如何。我可不能只听你他们天下无敌,而不知道真实情况。若是不了解自己每一个属下的能力,说不定什么时候,错误的决策就会要了我自己的命。”
水千流嘴角一抽,将丝巾递还给楚清,后者接过,没有说什么就放在桌上一个方形的托盘里。
看着她的动作,水千流懒洋洋的笑道:“你放心,那人身边的人都不会是断刀的对手。”
楚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时,门被敲响,楚清唤进之后,先是酒酒侧身进入,分别向楚清和水千流俯了俯身,才对楚清道:“小姐,宇文公子到了。”
楚清颌首:“请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宇文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清,我来了。”
这亲热的称呼,让水千流的眉头不悦的皱了皱。只可惜,这一幕,并未落入起身相迎的楚清眼中,反倒是被酒酒看见,赶紧垂下眼眸,心中得了一个激灵。
她可知道,这是主子心情不佳的表现。
“清清我来迟了。”宇文桑推门而入,那灿烂的笑容,独有的混血风情,犹如一束域外的阳光洒进了这间不大的厢房。顿时,让房间里的光线明媚了几分。
而侧躺在榻上一身白衣的水千流,此刻更像是清冷的月光,带着孤傲的清辉,静静的待在那里,观望着阳光的靠近。
“你还有客人?”这时,宇文桑也发现了如自己家般躺在榻上,如天姿风流的水千流,灿烂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楚清唯一邀请的客人,却不想,这里还有着另一位十分出色的男子。即便是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容貌天下少有,甚至比他更为出色。
“宇文,这位是天下第一公子,水千流。他今日是来看热闹的,而这里的茶点是专门为你准备。”知道宇文桑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南楚,楚清也花了一番心思,算是给这位给她内心带来温暖的朋友送行。
听到她如此解释,房内的两名美男子,心中表情不一。
宇文桑是抛开心中那点不舒服后的激动和开心,而水千流却因为被如此忽视,而神色变冷。
酒酒暗中注意着自己主子表情的变化,心中哀鸣。完了,完了!小姐怎地如此对主子说话,这位爷要是发起火来,可是谁也降不住的啊!这么多年,她可从未见过有任何人敢如此忽视自己主……哦,不,前主子。
在祈祷水千流不发飙的时候,酒酒也在心中暗暗佩服不怕死的楚清。当然,她心中还有些小奇怪,那就是为什么,前主子,能够如此容忍现主子的所作所为呢?
“原来是水公子,小生这厢有礼了。”宇文桑作揖,标标准准的按照南楚礼仪,向水千流行了一个同辈相见的礼。
这番动作看得楚清眼角一抽,心中对宇文桑的母亲佩服不已。她是如何在异国他乡,将自己的儿子教导成为一个对中原礼仪了解深入,甚至有些迂腐的人?
水千流脸颊旁邪魅的笑容一瞬即逝,琉璃般光彩的眼眸转向楚清,似乎等着她的介绍。
“这位是奥斯卡特家族的少族长,宇文桑。”楚清很好的完成了这相互介绍的任务。
“宇文公子远道而来,清儿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水千流神态自若的道。
只是,他这话里的‘清儿’二字,却惹来房中三人的同时侧目。就连刚刚进入房间,端着洗好的水果的名柳,也是一脸错愕的看向他。
楚清皱眉,水千流的这声‘清儿’让她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重要的是,是谁允许他如此唤她的?
享受着注目礼的水千流,挑了挑眉,眼带笑意的看向楚清:“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么?清儿。”
楚清嘴角微微一抽,垂下眼眸,淡淡一笑:“没有。”此刻,并不是计较之地。外面宾客已经来了,拍卖会也即将开始,若是此刻与水千流争执起来,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隐匿在这房间中么?
楚清的回答,取悦了水千流,让他眼中的笑意更浓,就连之前因为宇文桑引起的不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文,坐。”不理会突然发神经的水千流,楚清招呼宇文桑入座。
而名柳在咽了咽口水后,一脸懵懂的端着水果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在一边,与酒酒并排站着,双手叠放在身前,垂下眼睛,两人私底下交换着眼神。
‘发生了什么事?’名柳的大眼中充满了疑问和好奇。
酒酒白了白眼,‘我哪知道?主子的事最好就是不问不听不说。’
‘哦。’名柳眨巴了一下眼睛,老实的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面。
“清清,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家乡的特产。”
“清儿,我要吃水果。”
两道同样好听的男声同时响起,在察觉到对方开口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炸出一阵激烈火花,那眼神中的你争我斗,就好像千军万马在平原上驰骋厮杀,两军的将领都想要争夺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坐在两人中间的楚清向后靠了靠,眨眨眼,看了看两人的‘深情相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毛毛的想着,‘这两个人该不是……’
正在这时,眼神交锋的两人之间好像碎成了一片玻璃。两人恢复神情,水千流是依旧懒洋洋的侧躺在榻上,而宇文桑则继续带着温暖的笑容,将随身带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飘出一阵令人欲呕的臭味。
“唔……”
那顿时充斥整个房间的恶臭,让酒酒和名柳忍不住捂住嘴,强忍住内心的翻腾。就连水千流也厌恶的向后靠了靠,屏蔽呼吸。
只是,与这三人不同,楚清在看到食盒中的橙黄色糕点时,却双眼一亮,脱口而出:“榴莲糕!”那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惊喜。
“清清认识此物?”宇文桑见楚清如此反应,笑得越发灿烂,洁白整齐的牙齿,晃得人眼晕。
楚清颇为怀念的点了点头,眼睛始终不离榴莲糕。
见状,宇文桑心中更是开心。双手将碟子端出来,放在楚清跟前,笑得眼睛弯弯的道:“那你快尝尝,我让家乡厨子赶出来的,只是榴莲恐怕不是很新鲜了。我下次再来,给你带新鲜榴莲好不好。”
楚清点点头,拾起筷子,就向榴莲糕伸去。这一幕看得酒酒和名柳心中反胃之感更甚,就连脸色也有些发白。
“等等。”
水千流出声阻止,让楚清的动作顿住,和宇文桑一起侧头看向他。
水千流皱了皱眉,看向楚清筷子所指之处:“你真的要吃这不知何物的东西?如此恶臭,说不定已经坏了,还是别吃了吧。”
“水公子若不知道,就别瞎说。这榴莲本来就是此等味道。”宇文桑从椅子上站起,对水千流横眉道。
“确实如此。这榴莲乃是一种水果,闻起来奇臭无比,吃起来却香甜可口,回味无穷。喜欢的人对其爱不释口,不喜欢之人也闻不惯这股味道。”
楚清淡淡解释。
水千流的身子从榻上坐起来,眸中神色不明的道了一句:“如此,我也来尝尝好了。”
“你也要吃?”楚清诧异。
“这是我专门给清清准备的。”宇文桑低声嘀咕。对于水千流的自告奋勇,满心的不情愿。
“怎么?我不能吃?”水千流的声音渐冷,虽然依旧懒洋洋的,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悦。
“这倒不是。”楚清神色古怪了一下,用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榴莲糕放进小碟里,递给水千流:“只怕你吃不习惯,白白浪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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