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搭梯而上了。
混战
眼见攻城的云梯队越来越近,叶梓气得咬牙道:“这狗皇帝的兵,怎么这么难缠?老子下去和他们拼了,总好过在此受这些破箭的气!”他这等高手本不惧这满天箭雨,但如果既要抵挡箭雨,又要阻止敌人爬上城墙,便难以做到了。何况即便他能做到,但和他身手相当的,算上乌易等人也不过有十数人,根本守不过来,眼见敌人就快冲到城下,叶梓干脆就顶着箭雨顺钢链冲下城去,到城外阻挡。
这确是好主意,因为一到城外,敌我势力再不分明,全混在一起,弓箭手怕伤及己方,也不能放箭攻击,其余高手见状纷纷相随冲到城下,与敌人打作一团。
但能冲过箭雨的也只有十多人,其他人仍只能在城墙上或城内各找掩护之物避箭。
见叶梓等人冲下城来,立时有人指挥弓箭手向后撤去,撤退中仍不忘不断放箭攻击城上众人,上万的弯刀兵、长枪兵、朴刀兵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众人围住。
那边御风道人与天涯早已和长枪兵动上了手,天涯邪印连射,忽而施以冰寒之印;忽而施以灼热之印;忽而施以眩晕之印;忽而施以定身之印,又不时发出气刃伤人,将众枪兵搞得晕头转向,死伤无数。
御风道人头一次展现实力,长剑出鞘带起道道银光,刺人双目,他招术虽然凌厉,却尽量不伤人,只向枪兵们的武器上招呼,枪兵们的长枪遇上长剑的银光,便立时断为两截。
叶梓初时与一群弯刀兵战在一处,他武功招式大开大合,一扫一大片,立时便将弯刀兵打得落花流水,远处的副将见事不妙,立时指挥着长枪兵和朴刀兵将弯刀兵换下。这两个兵种用的全是长武器,不用与人近身作战,交战时与叶梓的距离便拉开了。如此一来,叶梓虽仍占上风,却不如方才对付弯刀兵那样容易了。
魏怜幽以武功招式精妙见长,游走于敌群之中,却是轻松自在,一会儿夺了这个的刀,一会儿抢了那个的枪,再反手一刀或是一枪,就有人要倒大楣。只是如此游来走去,难能保证方向全随自己的意,打着打着,不免和大家越离越远。
杨蝉沙的六圣拳中既有力量巨大的虎圣拳,又有迅若雷电的雷圣拳;既有飘逸轻盈的鹤圣拳,又有灵动敏捷的猿圣拳,加上变化无常的云圣拳和狠辣狂猛的狼圣拳,可以说面对任何武技不同的对手,他都可以在自己的六圣拳中找到克制的方法,面对这些普通兵卒,更是手到擒来,遇上长兵有打长兵的方法,遇上短兵又有打短兵的方法,比叶梓那种一扫一大片的功夫更胜任于与军队作战。
风巽的邪印拳远胜于天涯,使用起来更是花样百出,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加上他的无形真气,直打得兵卒们欲哭无泪,明明是刺中了风巽,一眨眼他却又出现在兵卒们身后,而刺中的那个不是变成了石头就是变成了土,让兵卒们忙得头大如斗。有时风巽直接发出邪印击在自己腿上,那些兵卒正自奇怪,他便一脚踢去,兵卒用兵器来挡,却是连人带刀枪,一齐被踢成两段;有时他又无缘无故地将邪印射在地上,打着打着不知哪个倒楣,一脚踩上那块地皮,立刻就如掉进流沙中一样沉了下去,吓得众兵卒直冒冷汗。
沈石夫妇那烟霞真气更是了得,只要一沾上,便立刻全身麻木,再动不得,二人长剑一舞,竟无兵卒敢向前杀进其剑气赤雾中。你不来我来,这夫妇二人见兵卒不敢上前,便双双向外冲杀,当真是所向披靡。沈绯云功力虽远不及双亲,但也已远胜昨日,他不与敌兵力斗,如魏怜幽般不住游走攻敌,这些普通兵卒却也奈何他不得。
乌易几人那边更是热闹,光是乌易摇身一变化作黑色狼人,就已经将不少胆小的兵卒吓破了胆,几声“狼啸”过后,更又震倒了一大片,他双爪飞舞,寻常兵器根本抵挡不住,只杀得敌人哭爹叫娘。
紫啸双目发出绿芒,也化为妖相,长刀翻飞劈砍,所到处血溅如雨,同样用刀的浪天亦不甘落后,两把长刀舞成一个光球,当者无不立刻血溅当场;绿晓双臂挥舞中,细细的藤条四处穿射,有时竟从地下钻出,击人个猝不及防;腾雷一双脚幻影般踢出,砰砰作响,脚到人飞;翼空双手化爪,所到处骨碎肉裂;幽丝双掌不断放出细细的蛛丝,或是勒住敌人的脖子,或是缚住其手脚,还不时快速织出大网,专向人多处撒,一但被其罩住,实是难以逃脱。
小霞凌空飞舞,长袖挥舞中,点点闪光的粉沫四处飘散,屠火则在地上配合着小霞,不断自掌中发出彩色雾气,不少兵卒眼睛被粉沫或雾气所迷,立时感到钻心的疼,倒在地上翻滚不休,而将粉沫或雾气吸入体内者,则觉喉咙中如火烧一般,亦是疼得满地打滚。
但众人虽占上风,无奈军队人数数万,便是站着不动任由大家击杀,一时半刻间也杀不了多少。
在那副将的指挥下,大军渐将众人分隔开来,那百人的壮汉组抱紧巨木,老远就呼喊着直冲向城门,咚地一声撞在门上,大门却是纹丝不动,壮汉们却受不了撞击之力,立时被震飞出去。
而那些攻城的云梯组寻隙冲到城前,迅速将云梯搭上城头后,留十余人在下方扶住云梯,其余人则抽出腰间佩带的弯刀,顺云梯直向城上爬去。
御风道人寻隙回头一看,暗叫声不好,便欲回头杀向攻城兵卒,无奈四周不断有长枪兵涌来,杀不胜杀,除非有君自傲那样可凌空飞翔的本事,否则轻功再好,也难突出这层层包围。
乌易在那边看到此情形,喊道:“小霞、翼空,去收拾攻城的敌人!”二人闻言应了一声,一个振动彩翼凌空飞去,另一个一跃而起,化身为巨鹰,直冲向顺云梯向上攀爬的士兵。
不等二人到得近前,那边那副将一声令下,西南角上那上千弓箭手立刻瞄准二人,箭如雨发。翼空盘旋而起,双爪拨开数支羽箭,却也险些被另几支射中,而小霞也被这箭雨阻住,二人无奈下只得落向地面。
如此弓箭的威胁虽解,可一落地,兵卒们又潮水般涌来,重将二人困住。
乌易见状大吼一声,又震倒无数冲上来的兵卒,直向西南角的弓箭手队冲去,同时喊道:“你们去收拾那边的弓箭手,这边交给我!”
一句话提醒众人,大家均朝弓箭手数量最多的西北角杀去,但面对潮水般的敌人,移动的速度却是缓慢无比,一时之间却也到不了。
而攻城云梯组的弯刀兵却已经快攀到城上了。
不过眼见己方的攻城兵接近城头,弓箭手们便再不将箭射向城头,而是调整射击的方位,将箭射入城内,显是怕误伤了己方士兵。这一来城头压力顿减,本来在城头拼命躲避、抵抗箭矢的众人立刻冲到前方,功力较强的便以气劲向下攻击,功力较弱的或以暗器向下招呼,或以兵器劈砍,更有几个聪明人开始向那云梯下手,只是云梯均为黑铁所造,前方带有钢钩,一搭上城墙便紧紧钩住,加上云梯上士兵们的重量,想将其提起推开绝无可能,而一般的兵器却又伤不了它,大家也就放弃打它的主意了。
龙城并非小城,众人虽是江湖人士,根本不明白攻城战的打法,也不知战争中守城之术,但龙城背靠深渊,东边是断崖,从这两边完全无法进攻,而城西边又是密林,云梯根本抬不过去,大军也只能专攻城门,众人只凭一蛮力,却也能守得住。只是这箭雨实在让人头疼,众人全不知对付的法子。
其实箭矢在战争中的作用非常之大,守城一方如有数量足够的箭矢,单凭城墙做掩护向下射击,敌人便极难靠近,再配合滚木、坚石、热油、沸水等近守之物,便是攻城军队超过守城者数倍,也绝难能攻下,可惜大伙全是江湖中人,这聚众厮杀虽经历过无数次,但这守城之战却是谁也没见到,更别说打过,虽早知军队来袭,所做的准备却完全不对头。
便在此时,忽传来一阵刺耳的鬼叫之声,极道灵使率领数千鬼卒忽然杀至,此时他已恢复原貎,乍见到这丈许高的灰色巨鬼,攀墙而入的士兵有几人当即吓得手一软,自己掉了下去,却将向后的同伴砸落了不少。
他们这些鬼卒,本来按君自傲吩咐守在城西,此时见城门处杀得热闹,而城西密林中虽有敌人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其攻来,不免大感无趣,这才冲到城头来。他们一到,城头战局立见扭转,极道灵使巨臂一提,便将一架云梯提离墙头,挥手一掷,云梯和其上的弯刀兵全被抛飞出去。那些鬼卒也各施妙法,一个大嘴厉鬼仗着嘴大肚大,使劲吸气,再用力喷出,将攀墙士兵吹得纷纷跌落城下;一群高不及膝的小个饿鬼则顺着云梯向下爬,几个一组,将士兵们掀落,他们行动敏捷,个头又小,士兵们根本防他们不住,一时间跌落中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方防住了云梯的进攻,那边箭雨又至,而且比方才更猛、更疾,众人无奈只得不断后退,多数人顶不住箭雨,不是被射死射伤,便是只得逃回城中躲避,只有几十个功力较强的鬼卒和十多个手身不错的掌门顶住箭雨,仍留在城头。
见城上力量大减,那些云梯组便又攻了过来。众人不由大感头痛。
君自傲独自飞向山下,一路上只见满山都是兵卒,不由一笑,暗道:“十万大军,又有什么用?”却不知若只是挤在一起厮杀,自己这方的江湖人自是大占便宜,但若是打起攻城战来,己方就全不是人家对手了。
眨眼已到山下,却只见几骑奔行于山脚与山下小路之间,并不见大队人马,他在空中随着地上飞驰的骑兵又向前飞了一段,转过一个山包一看,心头不由一震。
只见前方开阔的平原之上,足有两三万人之众的军队整齐地站成一个方阵,最外层是一圈巨盾兵,其后是手持两丈多长长枪的长枪兵,每个长枪兵身旁均站立一个手持弯刀的弯刀兵,再向后是举着巨大朴刀的朴刀兵,最内围则是弓箭手。
人数、整齐的队形,这并不是让君自傲心头一震的原因,真正让他感到情况不妙的,是所有的这些士兵,均穿着银灰色的轻甲,他们手持的各种兵器,也都泛着银灰色的光。
如果他们的本事与方才山上那几人相当,今日龙城中的众人便绝无胜算。
正自惊异,一个声音忽自队伍中心传来:“君自傲,贫道终于又见到你了!”
君自傲凝目向中心望去,只见一个中年道人端坐马上,背后一把七尺长剑,长须与银灰色的道袍随风飘舞,一派神仙中人模样,旁边十数个身着银灰色重甲、手持各样银灰色兵器的将军将他围在当中,显是以他为首。
一怔之后,君自傲沉声问道:“你是何人?”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乃我王亲封之国师,道号出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