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不凡,贵雅俊逸的狼族储君殿下,笑得客气内敛,绿眸却幽暗深沉,那笑浮在一片苦涩之上,仿佛熬煮多时的毒药。
他自己也不知,这毒药是要毒害别人,还是要毒害自己件。
御蓝斯未直视他,却也清楚,这男人对锦璃不但余情未了,而且,用情至深。
他甚至为锦璃,疼惜无殇和南宫谨,为她肯做任何事……甚至不惜带兵入沙漠救他回来。
锦璃素来感恩,亏欠别人一点恩情,定以涌泉相报。
他若晚来一步,锦璃恐怕就被他顺理成章地接走。
御蓝斯波澜无惊地先接下袍子,一件一件给锦璃仔细穿好,把她纤柔婀娜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锦璃被御蓝斯太过大力的动作,弄得身子轻晃,明显感觉到他的怒火,也嗅得出轩辕苍身上有淡淡的沉香,不禁猜测两个男人正为什么事僵持不下……
可,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曾为任何事争吵过呀!
气氛岑寂迫人,仿佛一根丝线,勒住了所有人的脖子龊。
锦璃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了自己身上。
厚重的狐皮大氅,挥过一道凉风,突然笼住她的肩头,那股不安与她整个人被轻轻牵扯轻动,倏然烟消云散。
她毫无防备地,脚步趔趄上前,正撞进御蓝斯宽阔如海的怀抱里,心又莫名安然温暖,涟漪荡漾。
就这样,一行人跟随狼王御驾启程,入了狼族皇宫。
轩辕苍,轩辕玖,弥里,凌一等人皆是骑马,轩辕苍也格外命人,给御蓝斯准备了坐骑……
锦璃被宫女搀扶着,坐进了马车里。
伸手四处摸了摸,所有摆设皆是柔软舒适,却触手冰冷。
她眼窝被凉气冲击,越是痛得无法忍受.
冷与痛混杂一处,她身子就仿佛被丢进了冰窟里,筋骨也随之刺痛颤抖。
突然,一阵风袭来……
那刚离开片刻的暖热怀抱,倏然欺近,将她拥在了怀里。
“阿溟?”
“眼睛疼得厉害吗?”
“还好。”
伤口的痛和缓了许多,却还是刺痒难耐,时而又如火烧般。
脸上空洞洞的,自己亦是觉得可怖。
她只能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柔声劝御蓝斯,“我们是客人……客随主便才是,苍兄给你安排了坐骑……”
“本王没有失礼,也对狼王说了,你身边不能没人。”
他不想放她一个人呆着,不想让她独自承受痛苦。
他受过伤,也是从伤痛中成长起来的,最是清楚,深处寂静之中,伤与痛会放大百倍。
他虽不能帮她分担,两人说着话,总会好过些。
健硕的双臂拥紧她,埋首她香暖的颈窝里,恣意贪恋地深呼吸,不着痕迹,把内力灌入她体内,缓缓地流溢她的眼底……如此,她也能康复快些。
他比任何人都期待,她能快些看到他。
充盈肺腑的甜暖气息里,有淡淡的清苦药香,依旧醉人心魂,也因这苦,更令人心疼。
“阿溟……我真的没事。”她赧然推他。
“本王不是狼人,怕冷得紧,爱妃你忍心让本王出去受冻?”
她无奈失笑,抬手精准摸到他宛若刀裁的俊美下颌,柔声叹道,“不忍心。”
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轻抵着她的额头,亲昵轻啄她的唇瓣。
“这样会疼么?”
她狡黠点头,“嗯,有点。”
他唇瓣刷拂她的唇,力道便更轻柔,更小心,更珍宠……
酥麻地触感,让她抑制不住地……嘤咛出声。
这细柔的声音,似落在雪地的梅花,幽香四溢,撩了心神,牵动了气血。
健硕的身躯里,有猛兽被释放出笼,他不得不拼力羁压,不准自己伤了她。
他隐忍冲动与炙痛,低哑地深重呼吸着,不禁懊悔这样出格的举动……
“阿溟?”
“嗯?”
“你的吻……能止痛。”
幸福的甜蜜,就在黑暗中炸开,他们相拥更紧密。
*
锦璃喜欢雪狼皇宫,记忆中,这里雪山峭拔,云蒸霞蔚,美若诗画,幻若仙境。
宏伟的圆顶白石宫殿,也如冰雪雕琢而成,阳光映照,处处折射着七彩光氲。
却因从前在此发生了太多尴尬难解的纠葛,因此,对雪狼皇宫又喜又怕,矛盾重重。
至今为止,世人仍认定,当初因她媚颜蛊惑狼王心魂,才使得狼王休弃了韦蓉皇后,也害曾经最受宠爱的狼族小王子轩辕颐,从此失宠。
然而,却无人知晓,当初轩辕颐将她带来此处,声称与她成婚已久,也将她和御蓝斯的无殇,说成他的
骨肉……
她所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
眼下,只待眼睛复明,本也没有必要来皇宫叨扰。
狼王轩辕博,竟不惜带着储君轩辕苍,亲自去接她……
这份隆重与周到,让她过意不去,也更疑惑。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女子。
一双眼睛再如何不可缺失,也不至于如此金贵。
入了寝宫的两晚,因狼王目的尚未可知,锦璃惴惴不安,又实在太想念远在莫黎城的孩子们,以及伤口的剧痛,因此彻夜煎熬,辗转难眠。
纵然御蓝斯陪在她身边,也无法缓解这种多重苦痛。
她却不知,御蓝斯也彻夜难眠。
颀长的身体,山峦般,不动不挪,呼吸缓慢均匀沉厚,似已安睡。
却是不想让她忧心,他拼力假装的。
*
第三晚。
窗外淡云遮月,冷雾如烟,凄清寂冷。
在晚膳时,轩辕玖前来给锦璃换药,她隐约听到弥里和凌一在外殿商议,“逃跑……”
子夜时分,寝宫外巡逻的护卫,又增一倍,那声音细微地几不可辨。
锦璃睡不着,因此听得格外清晰。
御蓝斯从床榻上轻轻起身,走到窗口,向外瞧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又折回来。
然而,那些脚步声在他敏锐的耳朵听来,却几乎……震耳欲聋。
他躺下来,正见锦璃又翻身,淡紫色的睡袍,花朵般慵懒开绽了满床。
“璃儿……天快亮了,快睡吧!”
锦璃听到他躺下来,轻轻偎近,脸儿亲昵贴在他胸膛上,借着他的体温,暖了冰冷的手脚。
“阿溟,你说……狼王为何要我们来?”
“别担心,没事的。”
“你知道?”
“隐约能猜到些……”
“到底何事?”任凭她想破了脑壳,也想不通,狼王因何事囚禁她与御蓝斯。
之所以将此断定为囚禁,是因为,第一日早上,御蓝斯说要去给狼王请安时,门外的护卫严词阻拦,不准他踏出宫苑半步。
“锦煜和胭媚的孩子,三日前,正是满月。”
御蓝斯无奈说着,轻吻她的额角。
“那孩子有什么不妥吗?”
“你哥曾写信给我报了喜讯,也说了那孩子的境况,他月圆之夜能变身,但是,眼睛却不是狼人的绿色,也不是吸血鬼的红色,而是诡异的蓝色……他变身之时,眼睛呈现黄绿色。”
“那孩子……”
“普通的吸血鬼和狼人,眼睛都保持着被转变的颜色,而力量年逾万年的吸血鬼,眼睛是紫色的。同样,年逾万年的狼人,在变身之后,才呈现剔透的黄绿色。”
“所以,狼族是惧怕这混血儿,力量可怕,会颠覆狼族?!”
狼王就因此要杀一个小婴儿,杀了哥哥一家吗?
“锦璃,当年我出生时,同样……引起过一阵子不安,一切都会好的。”
锦璃仍是不安,“你是人类和吸血鬼混血儿,尚且好些,可那孩子……”
狼族与血族素有规矩,严禁通婚,史书上不曾记载过这样的事。
想必,违逆规矩的吸血鬼和狼人都被斩杀了。
而两族君王,素来严苛,定是严禁史官记录这些杂事。
但是,那是她嫡亲兄长的孩子,那是她的侄儿,她还不曾见过他一面……
“阿溟,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满月之前,齐帝和你母妃给他赐了名字,名叫苏梵。”
“梵?”
“大概是担心他甚为混血儿,又会引起血雨腥风,所以,希望他一生一世,清净无垢,寂无血腥!”
“父皇和母妃顾虑极是,却也似预见了什么。”
“别担心,这孩子……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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