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恪话一出口,满场吸血鬼血眸森冷,低叹嘶叫,似恨不能要将康悦撕碎。
尤其是那些抱着鸡肋的百官,他们得不到的溟王殿下,岂容这初生的吸血鬼亵渎?!
康悦毛骨悚然地站起身来,却踉跄着无处躲避,满场杀气逼仄,她彷徨无助。
惊恐,懊悔,仇恨却偏搅在心底里,一团鬼火似地,横冲直撞凡。
她看向在御蓝斯怀中的锦璃,想开口求救……
然而,她本是让锦璃痛不欲生的,让锦煜悔不当初的,她打定主意与他们同归于尽的。
在离开玉波城之后,她想返回大齐去恳求父皇赐婚,半路却遭一只吸血鬼突袭……
那是一个绝美的男子,一头亮如丝缎的栗色长发,似刚刚清洗过謦。
衣衫却格格不入地褴褛不堪,仿佛浪迹天涯,颠沛流离三生。
他圆润的面容,却洁净无尘,眉目间似神魔般淡然,仿佛世间无任何痛,无任何喜,激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却似并不在乎自己那般颠沛流离,也似习惯了自己的狼狈和邋遢。
她被他掳劫到一处不知名的荒郊客栈,凭他栗色的长发,猜测他是血族皇族中人。
问他为何流浪。
他说,为忘记许多伤痛,想逃开。
竟如她一样……眼底藏了难解的伤。
对于这样一个吸血鬼,她竟提不起恨意,甚至,希望他杀了自己,就此了断残生。
她养尊处优,贵为公主,从不曾吃过什么苦,也合该一生顺风顺水,安享和乐。
可她却像是遭遇了诅咒。
驸马却在迎娶她之前,早有心爱的女子。
成婚那天晚上,驸马跪在她面前,说,“公主,臣为了家族存亡,不得不遵旨娶您!但是,臣不能与您洞房,因为,臣心爱的女子刚刚有孕,她需要臣。”
那驸马不要也罢,她存着满心傲气,将他斥退,从此,孤身一人。
而她终于学会如何去爱别人,却遭遇如此背叛。
若没有御胭媚,没有那个孩子,没有那场战争,她和苏锦煜早该成婚的。
她咽不下那口恶气,那艳若战神的男子,本该是她的。
所以,她要去寻掀动战乱的罪魁祸首复仇,她要让苏锦煜痛不欲生……
所幸,在她奄奄一息之际,那吸血鬼松开了她。
他通过她的血液,看到她一生的坎坷。
“你的经历,和我的很相似。”
他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自嘲冷笑。
“我曾爱过一个女子,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可是后来,在我打算娶她时,她却说,她爱上了别人。”
说着,他忽然大笑,笑得那么苦,那么痛,每一根美丽的发丝里,都是孤寂的冷。
她脖颈上的伤口汩汩流血,却还是想听他说下去。“后来呢?”
“我再见到她时,她竟成了我的皇嫂!她嫁给了我哥哥,她明知道,他的女人不只一个,她竟然还是嫁给他……”
“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当然,她身不由己。圣旨赐婚,不得忤逆,可……如果她提早告诉我,我会帮她!”
“她不想拖累你。”
因她最后一句宽慰,那吸血鬼竟疯子似地,将她转变为吸血鬼。
传说,吸血鬼的子嗣都会在转变之夜,继承吸血鬼的一切,包括他的痛,他的喜。
可是,她却没有继承到任何东西,那吸血鬼力量深厚诡异,竟什么都没有给她。
然后,他问她想要什么。
“作为我的子嗣,我可以赐予你两个愿望。如果你想要你爱的狼人,我也可以马上给你抓来。”
她没有要求他去抓苏锦煜,反而贪婪地,想把所有的人推进地狱里。
她妒忌一生美满幸福的苏锦璃,那妒忌生前便压在心底,变成吸血鬼,愈加扭曲强烈。
她也清楚地知道,苏锦煜最在乎的,便是他唯一的妹妹苏锦璃。
若没有苏锦璃,她不会爱上苏锦煜,这天下,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女子乱成如此地步!
“第一,我要一张赐婚圣旨,第二,我要去血族京城。”
所以,如此大错之下,她早已失去了向锦璃求救的资格。
可是,她是真正的康悦呀!
她担不起欺君之罪,那圣旨上的玺印是真的。
南宫恪又凭什么判定是假的呢?
难道,凭父皇宠爱王绮茹,宠爱苏锦璃,就不会将她赐婚于御蓝斯么?!
她忙冲到莲央太后面前。
“我不是伪装的,我就是康悦!我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父皇宠我爱我,让我嫁给天下最美最好的男子……就是御蓝斯!”
太后凤颜惊怒,忙护住怀中的无殇
和身边的南宫谨,却因康悦体内涌动的冰冷血液的气息,脸色剧变。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心口陡然一阵灼痛,她凝视着康悦,如看另一个人。
御蓝斯不着痕迹弹出一缕真气,直击康悦背后几处大穴。
吸血鬼护卫闪电般冲上前来,给康悦套上了纯银锁链。
康悦恼怒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御蓝斯抽剑上前,便要将她斩首。
太后惊呼,“溟儿,住手,事情未弄清楚,暂时收押!”
“皇祖母……”
御蓝斯不可置信看向素来疼宠自己的祖母,双眸因恼怒而殷红。
他握着剑柄地手,骨节森白,杀气压制不住。
脑海中是锦璃,锦煜和御胭媚,被绑在刑场石柱上被执行火刑的一幕。
御胭媚那孕期不过六七个月,不难推算,那时候锦璃正该临产,若他不除掉这女子,他的妻女将一尸三命,葬身火海。
“皇祖母,此人不得不杀。”
“哀家说不能杀,就是不能杀!更何况,那件事情尚未发生,你只凭猜测,未免武断!”
“刚才那圣旨,证据确凿!孙儿不允许任何人如此伤害锦璃和孩子们。”
“就算要杀,也得哀家允许!溟儿,你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众人如坐针毡,紧张盯着僵持不下的祖孙俩。
锦璃惊疑惶惑,猜不透为何御蓝斯执意杀康悦。
凭那圣旨,教训她一番也就罢了。
她更猜不透,为何太后执意不准御蓝斯杀康悦。
太后刚才看康悦的眼神,奇怪地似倾注了一整颗心。
她忙上前来,于御蓝斯身前,双膝跪下,“皇祖母息怒,阿溟只是一时冲动!您不要生气!”
说着,她素手抓住了御蓝斯的锦袍,未扯了扯。
御蓝斯凝眉僵持,仍是不愿放过康悦。
锦璃无奈叹了口气,站起身,强硬地夺他的长剑,却夺呀夺……
两人视线相对,一个凤眸柔波潋滟,一个鹰眸冷魅如血,却在夺了三四下之后,她便赧然咬唇,他血眸褪为艳若宝石的棕色,异样的火花明灭。
众人神情诡变,已然完全糊涂。
这夫妻俩到底是在眉目传情,打情骂俏,还是暗自较劲儿?!
两番较量之下,锦璃已然面红耳赤,却是御蓝斯主动放了手,她才成功夺过龙鳍长剑。
然而她两手却提不住这重达百斤的长剑,俏颜顿时大囧。
“娘亲呀!这东西……咋这么重?!”
唰——剑尖差点刺在脚背上,所幸她及时跳开双脚,剑尖才刺空。
那两腿叉开的样子,滑稽地全无半分淑女仪态。
御蓝斯被她这笨样子逗笑。
满场亦是哗然。
众人却分辨不出,溟王妃是真提不住那长剑,还是假提不住,而故意逗溟王殿下发笑。
“早跟你说了,这东西你不能碰!”
“你只说不能碰,可没说它重!”
再说,这东西天天挂在他腰上,看着似乎没有多少分量。
他抡起来时,更似拿着一根鹅毛在耍似地。
“我总不能什么事都跟你细说。”
御蓝斯气得戳了下她的额头,不满她今晚这等绝美可爱。
眉心里莹白的宝石花钿,衬得她肌肤吹弹可破,似细沁而出的一点汗珠儿。
锦璃摸了摸额头,不悦地板起脸儿。
“如此看来,你是搓衣板还没有跪够呢!”
御蓝斯却不吭声了,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未经允许,擅自离开了搓衣板。
莲央的脸色,却因此有些微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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