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是!”淳于缦乖巧地行了礼,随着南宫谨一起下楼。
龚许氏瞧着淳于缦那乖巧的样子,又妒又羡地蹙了眉心,这丫头若是她女儿就好了。
锦璃不动声色瞧着龚许氏的神情,担心她回家斥责龚姣儿,便随手从头上取下一枚小珍珠发簪,给龚姣儿别再头顶的朝天辫上。
“我挺喜欢这丫头的,把她打扮得漂亮些,别当她是男孩子训斥。”
龚许氏瞧着那枚珍珠发簪,眼前赫然一亮,顿时又眉飞色舞——这东西,淳于缦可没得过。
“是,娘娘!”
众人散去,夜阑人静。
锦璃带着两个儿子返回紫宸宫,就见殿内地桌案上摆了饭菜,还有被某人喝剩地半盅酒。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不忍辜负夫君一番美意,于是有带儿子坐下来,简单吃了些,才让嬷嬷把两个小家伙带去就寝。
沉了沉气,她才进入内殿。
内殿只余一盏罩了美人纱罩的小灯,幽幽一点晕黄,如此提醒,巧妙,却入骨三分。
她今晚着实玩得过分了。
他似乎是说过,只玩一个时辰,就该回来的。
御蓝斯已沐浴过,艳丽的立领礼服,挂在床侧的十字衣架上,铺展仔细平整,不必她再多整理。
他身上穿了紫色睡袍,金黄的纱帐低垂,面朝床里的身躯,轮廓起伏,仿佛一片壮美的山峦,一头艳若丝缎的栗色长发,流泻于枕畔。
他睡着,也是这样美,他睡着,也是这样斤斤计较,他睡着,还是这样强冷威严
隔着清透的纱帘,她静赏片刻,心底的愧疚感呼呼直冒。
坐去梳妆台前,她悄悄的卸妆,却见台面上,放了一个头冠。
纯金的材质,久经一世,依然金光熠熠,飞凤展翼,宝石闪烁,似随着前世女子的步履,欢笑,言语,颤动着,翱翔着,迸射出七彩的流光。
康恒在册封大典上,亲手把这头冠给她戴在头上,他笑得温柔,她却笑得苦涩。
她素来心思剔透,善于察言观色,又看事明晰。
那一场册封大典,百官附和,满朝欢喜,却从此,只给她这独一无二理所当然的地位,他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可康恒还是说,“锦璃,我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
可他更爱权势,更爱江山,更贪恋世间百媚千红。
这头冠,沉重,戴在头上,需得挺着脖子才能撑住,压在心里沉沉的,仿佛装了一块石头。
她拿起头冠,戴在头上,镜子里的人泪花潸然,眼神空茫,仿佛噩梦中的鬼。
她迅速将它收在一个木盒里,放到一旁去,再不愿多看。
御蓝斯之所以让她早点回来,是想与她说这个吗?
她回来晚了,他会不会是误会她,逃避这个话题?
宽衣,梳洗,没有宫女服侍,她又心不在焉,独自忙完一切,已然是半个时辰后。
拿黑色纱罩,换了那盏夜明珠小灯的浅黄纱罩。
她抹黑爬上床,悄悄挪移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担心扰了他的睡眠,她靠着床里,不敢太靠近他。
轻轻为他掖好被子,刚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萦一握的娇躯,突然被他长臂勾住,她便撞进他怀里。
“让你早点回,怎回来这么晚?”
“你都听得到,还要听我再说一遍?”
“该说的,你要亲口对本王说,本王不喜欢猜。”
他分明,话中有话。
锦璃叹了口气,徐徐解释,“我学了血族的骨牌,大家都在兴头上,不忍遣退。后来,无殇和龚姣儿打架,才闹得不欢而散。”
“还有呢?”这女人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让夫君久等,臣妾深感懊悔。”轻柔的话音,万分诚恳。
“还有呢?”他脸色已然铁青,鹰眸赫然睁开,锐利的眸光落在她脸儿上。
尽管看不清他的神情,她还是倍感压迫,呼吸也顿时不畅。
“那头冠……明儿就命人丢去玉鳞江里,它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
他怒火顿时溃散,却还是绷着俊颜,“还有呢?”
她气结失笑,凑到他脸前,在他唇上轻吻,“御蓝斯,我爱你,晚安好梦!”
他凝眉拥紧她,不满意这简单的吻,却又不忍她太疲累,燥怒烦闷地命令,“在我怀里睡。”
她顺从地拥紧他,在他怀里扬起唇角。“御蓝斯,你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
“不知道,不过,本王会尽力而为!”
“谢谢你这样回答!”
*
莫黎城外,花树绚烂,城外的风景却令人失望。
草长莺飞,艳阳高照,和风送爽,这样的景色该是美的,看惯了莫黎城的极致美景,这样的原野反而显得萧索。
车队徐缓出了莫黎城,前往血族京城,正赶往太皇御尊计划许久的狩猎。
整座莫黎城的臣民,都嗅出了凝重的血腥气。
这次狩猎,猎杀地可能不只是猎物,还有血族的江山与未来。
锦璃趴在窗口,让无殇坐在腿上,把窗外的风景指给他看,给儿子介绍,这将来属于他的血族,有何山川河流。
这些当然不是御蓝斯告诉她的,一路上行进三日,他都坐在车厢的案前,忙他的奏折,忙他的回信,忙他身为一个王者该忙的所有事。
他忙不过来,干脆叫了南宫谨从旁协助,短短三日,南宫谨就学会帮他整理奏折,处理一些小事。
于是,就剩了她和无殇这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干巴巴地生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