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应该和江悯在爱尔兰签婚书,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嗓音都变了,“我和江悯在一起有五年,江悯用了五年的时间让我相信我可以走出过去好好生活,可是这五年的努力,却被他用五分钟动摇,用一个晚上彻底摧毁。他吻我,他说他需要我,我就什么都忘了,都忘了……我忘了他是怎么一次次的欺负我,我居然又相信他了。”
梁唯心头酸胀,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只好安静的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的聆听。锦年又看了眼掌心那粒小小的药片。
“昨天晚上,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原谅他,嫁给他,我甚至想,如果就这样说不定还能怀个小孩子,和他的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它会在我肚子里长大,应该很像他。”
听着好友轻言细语,波澜不惊的声音,梁唯觉得心酸,几乎要落下眼泪,“你可以的呀。锦年,你可以的,你……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你应该,我觉得你应该留在他身边的。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要逃?
锦年沉默了,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停顿在漆黑如墨的天际,恍惚。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耳边,依稀盘旋着情话后的真相,两情缱绻之后,她闭着眼睛,因为兴奋,因为幸福,一直没有睡着,脑子里一直浮想联翩,关乎于今后的,这样,或者那样的画卷一幕幕更迭,旖旎甜蜜。
然后……静谧的夜里,电话铃声响起,他小心翼翼的接了,那端的女声是那样清晰。掺杂着焦急的,担忧的情绪,“你在哪?”
“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他说,声音很轻很轻。
很快,他又说,“我现在就回去,你等我,孩子没事吧?”
他说,你不敢。我就再也不放手了。
他说,我需要你。
可是他骗她,又骗她,又一次戏弄她,欺负她。把她的真心……这次,连带着她的身体也一并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在他的妻子女儿面前。
他毫不犹豫的把她留在这里,他又一次丢下她。
他看不见背对着他的她,在他离去之后,抱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哭了多久,又有多伤心。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回头,将她的绝望冷漠的关在门内。
“为什么要逃?”锦年骇笑,“不然呢?留下么?有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是关乎于下半生,但是对他而言,其实或许只是因为下半身。”
梁唯一时沉默,半响才叹息着,“锦年,我觉得你想多……”
“你知道么?”她颤声打断她,眼眶泪水晶莹,她却倔强的憋着,不叫它们落下,声音亦是克制的冷静,“抛却那些光鲜的,我幻想出的光环。事实的真相就是,昨夜,他在我的家里,我的床上上了我,然后转个身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都留不住……我舍不得放手,拉了他两回,两回。哪怕他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也不会就那样走了,那么干脆。”
“他走了,剩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等着天亮,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像一个……”锦年惨然笑着,颓然捂脸,终究没有说下去。
电影里往往会出现这样的镜头,十年,二十年,或多少多少年后。
白首偕老,阖家美满,年少青葱的莽撞,有了完美的结局。
可现实呢?三年五载,不,一分一秒,都需要生生的捱。不能快进到幸福结局,甚至哪怕是悲剧,想要早些死了去,结束痛苦都不行。
必须受着。寸步不离,生生受着。
“锦年,”真相如此,这一回,梁唯呆的彻底,再无话可说,可驳,可劝。
锦年没再多话,最后看了眼手中的药片,一仰头,直接咽下。
没有喝水,她要记住这个味道。要把这种苦味烙在嘴里,烂在心里,最好能腐坏,这样就能留下大大的,深深的一道伤疤。她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她动作太快,梁唯甚至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只来得及喃喃一句,“或许是个孩子啊。”
锦年看向她。
梁唯收声,被她的表情吓到了,有些怯懦的嗫嚅,“我是说……其实第一次,概率低得很。但是这种紧急的,对身体伤害蛮大。”
“小唯,你知道,我这人生剧本一直都不怎么好。”面色稍霁,锦年低头,轻轻的抚摸平坦一片的小腹,“谁知道呢?谁知道上天会不会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可不想玩带球跑。”
梁唯欲言又止。
“而且,如果真的确定,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最后,她抹抹眼角,用力吸了吸鼻子,冷静,决然道,“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杀了它。”
所以,还是不要有机会去做那样的选择吧。
爱之深,恨之切。
时至今日,才明白,想要彻底放弃一个人并不难,更多时候,我们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终究还是要放手,纠缠不休,优柔寡断,最终却是以这样屈辱这样卑贱的方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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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没事了,又睡下了。”梁唯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房间,轻声,“我出去给她买点吃的,你……?”
江悯起身,哑着嗓子,“没事就好,我和你一起。”看见她的表情,他又补充道,“我猜她现在大约也不是很想见我。让她安静安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