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想要什么,她不敢要秦朗的,所以她小心的把自己藏起来,无论秦朗怎么做,她都在心里躲闪他。但是她又离不开秦朗,在无休无止的缠绵中,她会忽然悲伤的觉得,他们之间有的,就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欲望;但是偶尔遇到一天,秦朗回来晚了,或是回来之后没有碰她,那种可怕的失落和不安,又几乎能将她撕碎,她觉得她整个人变得很奇怪也很可怕,就只能更用力的去学习,这是她眼下惟一能分散注意力的事情,也是她今后惟一不会失去的依靠。
叶离不知道,秦朗对她这样的忍让会在什么时候嘎然而止,他是聪明的人,她在他眼里该是无所遁形的,他可以不理她的,他可以不用理会她的忽冷忽热,她的神经质,她的一切,女人他不会缺,而她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注定的过客。叶离觉得,就是因为没办法给这种过客生活加一个期限,所以她才如此的不安和焦躁。
缠绵整夜,夏日天亮的早,叶离醒来时,还只是清晨,卧室里空调的温度有点低,秦朗一直不让她把空调的温度开得这样低,但是她总是趁他不注意就调温度,因为觉得心里热,那种热会让她焦躁不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这会都凉透了,叶离下意识的往身边的热源偎了偎。
秦朗的睡相很好,因为屋里温度低,被子盖得严丝合缝,整个人看起来很像小孩子,恬静俊美,在感觉到叶离靠过来的动作后翻了个身,手臂将叶离环入怀中。
这样的动作曾经一度让叶离觉得他醒来了,但是细听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细看他的脸,依旧恬静,睫毛也不动一下,分明还是熟睡着。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叶离想,一直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好。
和很多清晨一样,看着秦朗,然后她总会不知不觉的又睡着,然后再醒来的时候,苏阿姨已经来了,煮好很香的早饭,而秦朗有时候坐在餐桌前,有时候已经出门。
最近十几天她醒得都比平时格外的迟,身子懒懒的,躺在床上即便醒着也倦怠得不想动弹,她的气血总是不足,苏阿姨不知道听谁说的,买了阿胶配了一种黑色的枣泥馅一样的东西,每天让她吃一勺。这东西对身体到底有什么好处叶离是不知道了,不过她知道的是,自从吃了这个,她的月事周期就延长了,而且延长得好像也没什么规律性,有时候是一周,有时候是十天。这个月数数日子,好像已经延长了不止十天了,叶离想,自己这样倦怠,大概就是月事要来而未来的时候,身体会有的感觉吧。
上午十点,门铃被按响的时候,她正吃早饭,新磨现煮的豆浆,原来她本来和秦朗一起喝牛奶的,但最近这段日子也喝厌了,闻着牛奶的味道就觉得反胃,为了这个,苏阿姨又试着给她煮各种米的粥,她也不爱喝。最后还是有一天早晨忽然就想喝小时候喝的那种成袋的豆粉了,自己跑去超市买了一袋回来冲,觉得喝着不错,结果第二天家里就多了台豆浆机,苏阿姨还每天琢磨着给豆子里加点红枣什么的,变换着口味做给她喝。
“这个时候,准是秦先生又想到了什么,叫人送回来的。”叶离这里素来没有访客,秦朗回来会自己开门,何况他也不该这个时候回来,倒是时常有人来进东西,有时候是一束鲜花,有时候是应季的新衣服、鞋子、皮包什么的,苏阿姨微笑着去开门,她们相处得久了,苏阿姨的话也比过去稍稍多了点,平时会和叶离聊两句家常了。
“小姐,您找谁?”坐在餐厅,叶离听到苏阿姨在问的时候也不甚留意。
“阿姨,请问,秦朗哥哥,住在这里吗?”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她几乎跳起来,谢依菡,居然是谢依菡,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敲门?
苏阿姨明显是迟疑了一下,身子挡在门口,微微侧头,来看放轻脚步一点点走出来的叶离,叶离飞快的摇头,于是苏阿姨说“小姑娘,你找错了吧,这家并不是姓秦的。”
“是吗?”谢依菡的声音里有迟疑也有不信,但是停了片刻还是说“那太不好意思了,打扰您了。”
“没关系,”苏阿姨松了口气,关起门来,转头却看到叶离雪白了脸,迟疑了下轻声说“叶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给秦先生打个电话?”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电话你来打吧。”叶离摇摇头,转身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的叫候才觉得浑身虚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之前将近一年不见谢依菡来打扰她的生活,偶尔想起来还是有点惦记,但是在秦朗的家里听到谢依菡的声音的一刹那,她却觉得心里都空了,就只觉得怕,好像整个世界,随时可以在眼前分崩离析一样。
结果晚上秦朗还是如平时一样,在晚饭的时候回来,彼时叶离还躺在床上,一整天睡得昏昏沉沉。
“睡了一整天?”秦朗回来的时候,苏阿姨还没走,她见惯了叶离每天在屋子里看书、看电视整天不出门,但很少见叶离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午饭都没有吃,所以还留在屋子里,听了秦朗的问话,赶紧点头“吃了早饭就说累了,然后一直睡着,午饭也说不饿,什么都没吃。”
“我知道,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秦朗微笑,礼貌的点点头,转而进了卧室,不过几个钟头没见到,叶离就好像惟悴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睡在床上眉头紧皱着。秦朗无声的叹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抱起叶离,一点一点的摇醒她。
在叶离清醒的一瞬间,秦朗能清楚的在她眼底看到恐惧,虽然只是一瞬即逝,但还是很让他惆怅“我说过很多次了,谢依菡是小妹妹,下次她来,你就让她进来坐好了,”这是下午,也许是很久之前,他就想对她说的话,如果他们会一直在一起,那么,周围的人早晚都会知道,他不想叶离总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觉得卑微,他的女人,并非见不得人。
“可是她未必当自己是妹妹,”叶离将脸颊贴在秦朗的胸口,听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我很害怕。”
“事实就是事实,没人能改变。”秦朗的话,叶离有些听不懂,但是心里的惶恐到底被眼前的安稳压住了,两个人相拥了一阵,秦朗笑着抱她出去吃饭,还不忘在她耳边说“再不让我吃饭,我就把你吃了了事。”
第三十章何以相依(二)
谢依菡会出事,叶离总觉得,她是早有预感的。从那天早晨开始,她一直只觉得不安,然后这种不安终结于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秦朗的手机急促的在枕边响起。
骤然被惊醒,叶离只觉得心脏好像要蹦出体外一样,嘣嘣的急促收缩。秦朗安抚的拍了拍她,看了眼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似乎有人在哭,总之是声音杂乱。叶离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不明所以,然后台灯被骤然打开。在黑暗中呆得久了,她的眼睛一时受不了这样的光线,眯成了一道缝,在这道缝中,瞧见秦朗已经起身,正飞快的穿着衣服。
“出什么事了,是要出去吗?”叶离也赶紧坐起来,帮秦朗去拿挂在柜子里的衬衫。
“菡菡住院了,情况不太好,我去看看。”秦朗眉头锁着,穿好衣服轻轻抱了抱叶离“天亮还早着,你睡吧,早晨来得及我就回来,来不及就直接去公司。”
“她很严重吗?”叶离的心一沉,小心翼翼的问。
“她经常生病,应该问题不大,别担心。”秦朗说完,匆匆出门。
剩下的夜,叶离再没睡着,只能起来,翻出一套小说,心里烦,书里的内容也不大能看进去,就胡乱的翻着,一直到早晨。秦朗没有回来,叶离拿不准她是还在医院或是已经直接去了公司,但是在苏阿姨面前,也不想表现得太不自然。
可能睡得少了,胸口闷闷的,红枣豆浆的味道直冲鼻子,她只在桌前坐了一下,就忍不住冲进卫生间里,干呕,搜肠刮肚的,偏偏什么也吐不出来。这种感觉不算陌生,加上这个月月事还没有造访,叶离有些无措,靠在墙上安慰自己,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有做保护措施的,从来还没有出过偏差,应该不是的,应该只是没有睡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卫生间里呆的时间长了,苏阿姨过来轻轻的敲门。
“我没事,”叶离赶紧洗了把脸,拉开门。
“没事就好。叶小姐,刚刚来了一个人说找你,我实在没拦住她。”苏阿姨一脸歉意“你看,要不要报警?”
“什么人找我?”叶离有些诧异,最近是怎么了,除了谢依菡,居然又有人找上门来?
客厅里,站着的中年女人满脸憔悴,乍眼看去,叶离都没认出来,眼前的女人,是那个曾经光彩照人的谢夫人。
“叶离,叶离,”谢夫人听到声音回头来,然后激动得几步冲到叶离面前,大力的捉住她的手臂,双腿一软,竟然就跪在了她的面前“求求你,求求你。”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唰唰的滚落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叶离被谢夫人闹得措手不及,身子被拉扯得直摇晃,胳膊也被掐得极痛。苏阿姨赶紧过来,想要拉开谢夫人,只是谢夫人近乎死命的抓着叶离,急切之间,居然拉不开她。
“求求你,求你答应我,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谢夫人还是在嚎哭,同时用力的摇晃叶离。
“你求我什么?”叶离难受,被这样摇晃,心里的火渐渐起来。这又是一场什么戏码呢?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资格来她面前演戏?她可忘不了,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把她当礼物一样送给别人,这样的命运她已经被迫接受了,就当成是还她几年的养育之情。现在该还的她都还过了,多少血泪她都自己吞了,这个女人却又跑来,还要她答应什么事情,她凭什么答应?一想到这些,叶离开始大力的挣扎,谢夫人娇养惯了,同时被苏阿姨和叶离推搡,人到底被拉开了几步,然后有些惶然的隔着泪眼去看叶离。“无论你求我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这个地方不欢迎你,给我出去。”叶离一字一顿“请你,滚出我的地方去。”
“叶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变成这样冷血无情了?”谢夫人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可置信的摇头,手颤抖的指着叶离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不顾脸面的跑来跪在地上哀求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母亲吗?”
“母亲?”叶离一怔,啊,她想起来了,当年,她被带离叶家的时候,确实是听说,是她的亲生母亲要人带她回家的。可是,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她的母亲?这位高高在上的谢夫人,不是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是她的女儿吗?她叶离,不是谢家好心收养的孤女吗?今天这太阳不知道是从什么方向升起的,她居然冒出了一个母亲,涕泪横流的指责她,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冒出您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来了?”叶离冷笑“您还来哀求我,说这话的时候,您不觉得脸红吗?您凭什么哀求我,就凭你把我带到谢家,然后把我当礼物送给别人?还是凭你眼看着我在看守所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冷漠的不闻不问?这些年,我的生或是死,你关心过吗?现在,你还有脸指责我?不怕告诉你,我见过不要脸的人,但是没见过像你一样不要脸的人。”
“你——”谢夫人张口结舌,半天才呐呐的说“如今你过得很好,秦朗对你很好,一个女人该有的,不该有的,你也都有了,过去的事情,又何必还这么斤斤计较。”
“也对,”叶离笑了,走到门口打开大门“不念旧恶,我就当过去的事情是场噩梦,现在噩梦醒了,我也不怨恨你。但是请你在我眼前消失吧,我不是什么圣人,不能以德报怨。无论你今天为了什么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是一句话,就是不行。”
“叶离,你也别逼我。”谢夫人抹了抹眼泪,并不肯走,反而是施施然的坐在了沙发上“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都是你母亲,这点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把你送到刘天青身边,那也不是我想的,那是情势逼人。而且你也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的牢狱之灾是你自找的,刘家的水深,是你自己愿意相信那个男人,愿意去趟这一脚的浑水。人生本来就是赌局,愿赌服输,这笔账不该记在我头上。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我,如果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来找你,菡菡是你的亲妹妹,现在她随时都可能死掉。我们或许对不起你,但是菡菡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些年她处处为你着想,只要是能帮你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就是这次的病,也有你的原因在里面,如果不是你和秦朗在一起,她也不至于受那么大的刺激现在她等着你去救她的命,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我也不愿意厚着脸皮来受你这场奚落。但是现在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今天,我都得求到你答应为止。”
“谢依菡生病了?”叶离也不算特别吃惊“那你该去求医生救她的命,求我干什么?”
第三十章何以相依(三)
“菡菡的肾这几年一直不好,”谢夫人说“你知道她上了大学之后,却经常整个学期的休学,那就是因为她的肾病越来越重,不能不休养在家。以前我们一直不敢和她说实情。她从小顺利惯了,这样的事情,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但是今年,她已经不得不十天左右做一次透析来维持了,这病是再也瞒不住了。菡菡这个傻孩子,她一直喜欢秦朗,虽然秦朗也好,或是我们也好,都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一直没有人忍心伤害她。前几天,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秦朗和女人在外面同居,你也是女人,你能想象得出,她当时多伤心难过吧。然后她就找到了这里,她应该来找过你吧,我估计你是不敢见她的,但是其实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来过这里几次了,也看见你和秦朗在一起。可惜我知道这些知道得太晚了,这个傻孩子,她以为她同时被两个最爱的人背叛了,以为是自己的病让她失去了最爱的人,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自己出过门呢?包被人抢走了,遇上了大雨,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高烧昏迷不醒了。”谢夫人语气很平缓,但看得出,谢依菡的病折磨得她心力交瘁“她就是这么一个傻孩子,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本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很自卑,结果又让她遇上这样的事,现在她的情况很不好。这次高烧,让她的双肾功能基本都没有了,透析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但是依这孩子的性子,醒过来知道了自己要面对这样的人生,肯定会想不开。”
“所以呢?”叶离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双肾功能消失,那是不是就只能换肾?谢夫人来这里找她,要她救救谢依菡,她怎么救她?
“我们都做过配型了,但是肾源的配型都不成功,”谢夫人说“现在仅有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想都别想!”叶离几乎是吼出来的,捐肾,谢夫人,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居然叫她捐肾。肾脏对于一个人来说多重要,她怎么能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你们有的是钱,为什么不去买一个?”
“能买到还说什么。”谢夫人说“这几年我们一直在找合适的肾源,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眼下她情况危急,如果不趁着这次高烧退了马上手术,以后就是找到也没用了。叶离,我们咨询过很多医生,人只有一个肾也可以活得很好。你现在有秦朗,将来一定是衣食无忧,不用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你救救你妹妹,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秦朗也会。”
“我救她,谁来救我?”叶离脸色苍白,手用力的指向门外,几乎是吼着“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也不用你感激我。”
这次谢夫人没有多说,只是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深深的看了叶离一眼,不无深意的说“孩子,你这样拒绝我并不明智,我想,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很快后悔究竟是多快?叶离不知道,她只是大力的关上门,然后叮嘱苏阿姨,无论是谁来,再也不要开门,然后就独自缩回到卧室。她很想给秦朗打个电话,但是打通了电话要说什么呢?她害怕,她害怕在秦朗的心目中,谢依菡会比她重要,她害怕秦朗会对她说同谢夫人一样的话,那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只是,这世上,似乎是注定了没有属于她叶离的最后避风港。午饭的时间还没有到,卧室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进来的是几个一身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在叶离惊惧的目光中很客气的说,有人要见她,然后不由分说,架起叶离就走。苏阿姨还好好的呆在客厅,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在叶离逼视的目光里,仓皇的侧头躲闪。叶离想笑,却笑不出来,这世界,原来不过如此。
这些人带叶离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的医院,叶离无力挣扎,只能任这些人抽血,带着她做各种检查。她知道这必然是给谢依菡在做配型检查,只是不知道,能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秦朗的家,带走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恐怕不是谢家的人,他们没有这么大的力量,也该没有这样的胆量,除非,秦朗默许。秦朗,他让他们这样做吗?真的是他吗?所以苏阿姨才在她再三叮嘱下还是放了陌生人进来,这样一想,万念俱灰。
检查还在继续,叶离却只觉得周围的人影渐渐变得虚幻,声音也一点一点远去,到了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地上。
她以为她会昏迷很久,也许醒来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最好是她已经死了,离开这个肮脏的,可恶的世界。
只是没有,她没有昏迷很久,醒来的时候,午后的阳光还灿烂的照在外面。她置身的地方也不像医院,倒像一栋古老华宅中,能闻得到历史馨香的屋子。触目所及的,都是古典的红木家具,就连她睡着的床上,也挂着手绣翠竹的帐子。
这样的地方,在叶离的记忆中,只有一处,那就是秦朗的家,不是他们同居的那个家,而是他出生、成长的大宅。算起来其实这栋房子也没有那么久远的历史,不过主人有钱,主人喜欢,它随时就可以变成任何一个样子。
只是,她怎么到了秦朗家呢?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只能迟疑了一会,翻身坐起。屋里地上铺着很厚的羊毛毯子,她没有找到鞋,就赤着脚下地,然后轻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人吓了叶离一跳,似乎是中午曾经去“请”她的一群男子中的一个,见她开门,面无表情地说“叶小姐醒了,请跟我来,秦先生要见你。”
他说的秦先生不是秦朗,这一认知,让叶离觉得,痛到麻木的心,好像又有了一点跳动的力量。
这是叶离第一次见到秦朗的父亲,他坐在书房里,不过淡淡的看了叶离一眼,然后指了指一张椅子,说了声“坐。”
坦白说,秦朗和他的父亲长得不算十分像,五官上,秦朗更像他的母亲,也许气质上也是。
“今天请叶小姐来,很仓促,也很冒昧。”秦朗的父亲开口了,他说“我不习惯转弯抹角,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和你谈个生意。”
“生意?”叶离几乎苦笑出声“秦先生指的是,我的肾吗?”
“叶小姐不算笨,所以你开个价吧。”秦朗的父亲说“你可以要求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第三十章何以相依(四)
“为什么呢?”叶离沉默了一阵,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秦家和谢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亲密吗?十四岁的时候她或许会这么想,住得这么近的两家人,儿女走动那么近的两家人,应该是很亲密。可是中间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实在没有哪件让她觉得,秦家会为了谢家的女儿,出头让她任开条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您来谈这个生意。”
“其实我个人觉得,谁来谈这个生意不重要,重要的就只是结果。不过明白事情的始末,确实有助于你在这单生意里只赚不亏。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没有占小女孩便宜的嗜好。”秦朗的父亲盯着叶离看了会,缓慢的说“不过我没什么耐心和你说故事,”言罢,按了按桌上的按铃,很快的,先前带叶离进来的西装男子又出现了“先带她去听听看看她想知道的事情,但不要太久。”
在同一层楼的另一个房间,叶离见到了另外一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以及一摞不薄不厚的资料“叶离小姐想知道的,都在这里,您一边看,我一边帮您讲解一下。”那人放好材料就站到了她身旁。
有些东西是无可选择的,叶离没什么迟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何况再可怕的真相,大概也坏不过眼前,所以她迅速的翻开了那叠资料。
二十年或者更早一些年吧,资料的记载始于那里。
一张已经发黄的老照片上,上面有五个青年男女,男的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女的穿着白衬衫长裙子,穿着打扮看起来在那个时代应该是非常的时髦。照片的背景不像是国内,但是叶离没出过国,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国家的风格,只觉得五个人都是笑容灿烂,青春的年华,隔着岁月都能感受得到。
“这照片上的人,有您的亲生父母,还有秦先生和他的亲弟弟,”中年男人说“他们当年都是很不错的朋友,经常在一起。”
“还有我的父亲,这上面?”叶离诧异的抬头,然后又转去看那照片,每个人的笑脸都那么动人,只是到底隔着岁月,她觉得,怎么用力的看,也好像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一样,顿时只觉得无助。父亲,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和母亲一样是陌生的,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一点期待“谁是呢?”
“这个,应该是,”中年男人指了照片站在最右边的男人,个子挺高的,但是却用了应该是,这样三个奇怪的词汇。
“什么叫应该是?”叶离觉得听着很刺耳,她豁出去了,礼貌和修养也就无所谓了。一个人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些虚玩意还有什么意义“请你注意你的用词。”
“不好意思,”中年男人倒是不以为意,笑笑说“他是很聪明的人,但是听说也很执着,当年,他暗恋您的母亲。”
“说下去吧,如果你想尽快完成你的工作。”叶离叹了口气“我不想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进行后面的话题,我也很累,你也很累。”
“好的,”中年男人哈市微笑,嘴上接着说“他暗恋您的母亲,但是您的母亲和秦先生的弟弟从小青梅竹马,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都有这样的默契,等他们完成学业后,就会结婚。那一年,您的母亲二十岁左右吧,嗯,和您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当时秦家家族的生意和您母亲家族的生意一样,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还主要在国外,他们也在国外生活和学习。这个想来您也是知道,国外的观念要比国内要开放很多,秦先生的弟弟,嗯,他和现在的二少爷很像,是很明朗的青年,很多年轻姑娘都很喜欢他。”
“这和我要知道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叶离按了按太阳穴,秦朗父亲的弟弟,就该是秦朗的叔叔,可是她从来没听说,秦朗有叔叔。
“您耐心听我说下去,”中年男子还是不恼,只是用温和的声音继续说“年轻男女,感情上难免会起点小波澜,闹闹脾气,或是因为今天对方和什么异性走得近了,说了什么话了,吃些飞醋。嗯,您的母亲和秦先生的弟弟也是如此,他们感情很好,但是您的母亲却也常常不免因为别的女孩子吃醋。到了后来,她为了刺激秦先生的弟弟,就有意和您的父亲走得很近,秦先生的弟弟很爱她,自然受不了这个,为此还和您的父亲动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