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启儿傲硬的回答:“不痛!”
我低头笑了笑,馆陶在旁睨着我的眼色说:“就看不惯她总是可怜的样子,有了她父皇都不过来看我们了。”
我盯着前方说道:“嫖儿启儿你们记住,忍字是可以写很久的。不能忍之人,坐不了天下。”
馆陶两个明亮的眸子转了转,低头不语。而启儿却一跃而起说道:“凭什么要忍她,她不过是个夫人罢了。”
我靠近他的小脸:“不仅是夫人,她更是你们的姨娘,她还是母后的妹妹,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你们父皇的宠妃。”
启儿有些悻悻的,用力坐在凳子上,不再理会我的话。
馆陶则趴伏在我的胸前:“母后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我弯起一丝笑意,似乎在问自己:“本宫难过了么?”
两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例如我和锦墨已经恢复到往日的亲昵。例如我和刘恒也算是相敬如宾。
锦墨的宠爱在生下刘揖后达到鼎盛。我有的东西她都拥有,除了我头顶的十二支金钗的凤冠。
我想刘恒还是有些喜欢锦墨的,毕竟太过的强硬的我已经坐稳了朝堂,再没有了那些娇弱婉柔,而麾下的百位臣官是用陈平的血换来的。
陈平是我第一个希望消失的人,放还的陈夫人还是和他说了皇后肖似死去的莲夫人,也让他每日苦心搜集揭发我的证据。既然我已经通过长君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那么我就更不能让他存活于世。死人是最好的保证,他再也不会将此事流传。
过程是简单的,一封告密信由我转交刘恒,上面写着陈平与刘兴居刘章当年的信件内容,陈平本想两面投机,无论谁上他都是稳坐相位,如今败也败在这里,往日的用心变成他勒死自己的绳索,刘恒微笑的眼神也证明了,他也是想除去陈平的。
周勃是被他借袁盎弹劾下台的,身为周勃儿媳妇的容殿公主已经跟太后哭诉了几次。太后大怒,却一直隐忍。国不稳,不能换相。如今有了这个当借口当然是最好不过。
陈平的死悄无声息,和他生前的荣耀有着让人深思的比照。
权利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可以送你扶摇直上青天,也可以让你坠入不复之地。
借由此事,长君已经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我不知道老臣子们面对这样一个神似惠帝的人有什么想法,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老臣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正因为老臣慢慢离开朝堂,废立太子的议论也日嚣尘上。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奏禀时,我正在锦墨那里为刘揖过生辰。
粉嫩的孩子虽不康健却也让锦墨笑的开颜。有时我甚至有些错觉,也许这只是锦墨偶然做错的一件事,过了,她还是我的妹妹。当然那是在我听到禀告以前。
禀告的人还在那跪着,我却低头笑着,轻轻掐着他的小脸说道:“这样招人喜欢,就让太子哥哥把太子之位让给你坐吧。”
揖儿咯咯笑着,点头答应。锦墨仓惶看着我,神情犹疑不定。
“姐姐,不要听那些人混吣,不过是拿我们姐妹作筏子,谁知道又要想什么歪主意!”锦墨随后的解释说的肃意,坦坦如誓言般说的恳切。
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猜度她的心思,她说没有,就当不曾罢,也能让我过的顺意些。
“说什么呢,何必如此,妹妹也说是小人了,我们不必理会。”我淡淡笑着,招呼来启儿。如今他已经要高过我了,眉目之间有着刘恒当年的影子。我逆着光,慈蔼的笑着。
馆陶大了,也要出嫁了。那陈家的孩子我也是看过的,虽有些懦弱却很文雅,这样也好,以馆陶的性子,换一个人未必能和美相处。两个月后,她也要离开我和她的弟弟们了。
有点舍不得。
当年我进宫的时候就这么大,如今,我这么大的女儿又要出宫了。
“带弟弟出去玩会儿吧!小心点儿”我嘱咐启儿。
春暖花开的时节,连人都开始懒惰了,坐在上林苑中和锦墨喝茶闲坐,又是难得的惬意。
“怎么,那个尹姬还闹么?”挥退了通禀的人,我问锦墨。
如今后宫,我很少管事,只为图个清静,或许我更在意朝堂,后宫之中原本就伶仃的妃嫔们也不过是小小的蝼蚁,再怎样折腾也惹不到我的回眸。
锦墨笑了笑,两年来的富贵生活让她也有些丰盈,昔日瘦小的身体如今也变得姿态动人。
“她写的信被妹妹拦下了。”锦墨抿了一口茶,咽了才说。
我笑着,看着初春的杏花,这一派繁花飞舞实在不适合说这些。不过那个尹姬身在北宫还不安分也确实该死:“说什么?”
“她说,北宫阴冷潮湿,恳请圣上看在往日情面放还回家。”锦墨含笑,如同说着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放还?有了陈夫人作例子她也敢要求放还?果然好笑。
“既然她想效仿陈夫人被放还,就让她也效仿陈夫人病危吧。”
锦墨恭顺的点头,轻轻地,诚心诚意地:“是,这事儿就交给妹妹办吧。”
我点点头,锦墨现在也变得开始主动了。我很满意。
随行的人群有些切切,慢慢的变成慌乱,随后揖儿的奶娘蹬蹬几步跑了过来,急喘着,吹散了刚刚的飘舞杏花,带凉了刚刚温暖的心。
“娘娘,揖儿落水了。”她岔着声音,喊叫道。
我和锦墨同时起身。
六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刘熙落水让我濒临被废危难。
如今,世事轮转,又是谁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