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着:“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灵犀这丫头不懂事偏去烦劳代王,嫔妾若是知道她要去乾元殿定会拦住她的。”
“先别说这些,本王让他们再去催催,怎么还没进宫。”刘恒见御医还未到,怒意满面。
这句话也碰触到我心底担忧,暗自心惊,唯恐另有其它不对之处,羞涩的笑对刘恒道:“其实刚刚嫔妾回想,这几日不曾错吃了什么,也许”
“也许什么?”刘恒见我犹疑,急切的问。
我面带羞怯环顾了四周,招手让他俯身,贴俯在他耳畔轻轻的说:“嫔妾葵水未至,也许也许是又有了身孕。”
“真的?”刘恒一时欣喜,声音也大了许多。
我伸出手指轻声嘘他“莫要张扬,代王还是先看御医怎么说,别空欢喜一场,让人笑话。”
刘恒点点头朗朗笑着,将身体靠在榻上,让我枕在他的腿上“如果是那样倒也可以解了代宫连日来的阴霾,算是天大的喜讯了。”
他欣喜的面庞让我心中愧疚,对不住了杜王后,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须借用代王。如今不能让他为你沉痛太久,我必须先行安排好一切。否则,来日躺在那朱色棺椁中的就会是我。
张御医急忙忙进来,一见刘恒与我同在有些紧张,缓慢整理了衣袖准备见礼,刘恒满脸不耐,说:“礼就先免了吧,还是先看病要紧。”
张御医尴尬的搓搓手笑说:“老臣谢过代王,不过您要先行回避,老臣才能为娘娘诊断。”说罢转身,有小医案递过一根红线,准备诊脉。
刘恒有些怒意:“磨磨蹭蹭做什么?本王在这儿,你直接过来诊脉就是!”老御医有些为难“可是”
“可是什么,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难道本王说的话还做不得数么?”刘恒一动不动,声音却越来越大。
“这喏!老臣遵命!”张御医命人搬过一个小矶,我舒展右臂横于枕上,灵犀轻轻为我掀开袖子,系好丝线。
张御医捋着胡须,掐住那边丝线,闭目静心诊脉。倚靠在床榻的我有些紧张,一双眼眸揣测老御医面上的表情。如果确实有孕还好,如果不是
“娘娘毋庸担心,这原也没有什么大碍,无非是脾胃失调所致,待老臣开些开胃消食的药来”
未等说完,刘恒已经起身,双手一把拎起老御医的衣领,阴冷了面容问:“你再说一遍。”
“娘娘娘娘的病是脾胃失调,所谓脾虚则胃寒”张御医颤抖着,嗫喏着应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被勒得没了动静。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灵犀,再去请个御医!不!把整个御医堂都给本王叫来!”刘恒心头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我躺在床榻上,手脚冰凉,额头渗出汗水。
难道是我错了?
灵犀应声跑了出去。
刘恒回身走到我的身边,柔声安慰道:“你先别怕,一会儿本王让他们都来诊断。”、
这样大的响动难免惊动了后宫,不断有人派来宫人打听消息,一时间聆清殿外的回廊上黑压压的站满了等候消息的人,灵犀与众御医拼命挤过人墙才气喘吁吁的走入内殿“启禀代王,御医堂六位御医连同张御医在内总共七位御医都已在这儿了。”
刘恒满意的点头,挥挥袖子大声的说:“今日你们都给本王好好诊了,稍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项上的脑袋。”
此话一出就已经先让各位御医头上见了汗水,他们忐忑撇了一眼跪倒在一旁的张御医暗自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代王震怒如此。可惜,没有答案。
于是战战兢兢的他们只得轮番上前诊断。
这大概是汉宫和代国从来未有的事情,后宫宫人诊病不用悬线,面前也不用遮挡,单叫了全部御医至此,随意察看,只为有个准确的诊断。
灵犀在旁替我回答每位御医提出的问题,我则依靠在刘恒的怀中,由他攥紧手。刘恒的手温暖厚实,带给我些许温暖和安慰。
六个人诊视完毕,思索商讨了一番,眉眼间似乎都有些不敢确定,其中还有人又回头看看张御医。最后为首的御医摇摇头带领众人跪倒在床榻前,说:“恭喜代王,恭喜窦娘娘。窦娘娘确实是有了身孕,只是时日尚浅不易查出,另外,娘娘的呕吐也确实是脾胃虚寒,须另开些调养的药才是。”
刘恒听闻至此,笑容立时呈现脸上“你们这样说,本王就放心了些。每人封赏五百两都去歇息去罢!”
他有睨看了一旁跪倒的张御医,沉吟片刻:“你倒也没错,不过是医术不精,罚你俸禄半年,回家闭门思过去罢!”
众人叩首谢恩,各自擦拭汗水鱼贯而出,灵犀负责接待封赏。
心中紧绷的弦随御医的诊断顷刻断了,我带着欣喜瘫倒在床榻上。
突然,我瞥见夹杂在出门人中的张御医别有深意的回首张望。
原本放下的心顷刻又提了上来。
果然这不是误诊,他应该是受人之托,趁我身孕日子尚浅先隐瞒过了我,再寻个机会将孩子弄掉,届时死无对症,也怨不得别人。
看来我叫灵犀去请刘恒破坏了他们原定的计划,他们一定不能想到刘恒会请来那么多的御医为我诊治,轻易败露了马脚。
好计谋,可惜却碰上了我。轻哼一声,冷笑在心。
虽然躲避过算计我却有些后怕。这人倒底是谁?是薄太后?还是杜战?我不敢肯定,不过绝对不会是那些新人,她们还没有足够的胆量和资格敢这样做,只有那两个人,才视我为心头大患。
刘恒见我盯着张御医的背影不语,以为我还在生气他的误诊,笑着安慰道:“他也老眼昏花了,难免错诊。若你还是生气的话,明日本王就下旨让他告老还乡,如何?”
“那倒也不用,他也不过是一时之误罢了。更何况嫔妾此次有喜确实与上次不同,难免的。”我勉强笑着回答。
“你倒是大量,不过本王还是高兴,这样一来馆陶就有人做伴儿了。”
我低头笑着,问:“那代王以为,嫔妾腹中是弟弟还是妹妹?”
刘恒不假思索:“当然是弟弟。”
我神色一变,心口发闷:“为何?代王是为了弄璋2之喜么?”
“当然不是。已经有了女儿,应该再有个男孩子才好。这样也算花果齐全了。”
闻言我扑哧一声笑着拽住他的衣袖不依:“代王这样说他们,嫔妾定是不依。”
刘恒也笑着,与我拉扯起来。
突然他身形顿住:“不可!不要乱动,以免伤了他。”
我为他贴心言语淡淡一笑,眉目间含着无限暖意。他轻轻贴过来,在我额头上烙下一吻:“不管是男是女,本王都很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本王都喜欢。”
粲然的笑,闭眼享受此时。我这里是春意盎然,不过也许今晚会有人无法入睡了。
1后宫妃嫔过世,帝王不用白服衣物,此处写刘恒为杜王后穿白鞋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心意。
2弄璋”与“弄瓦”典出诗经-小雅-斯干,原文如下:“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意思是说,生下来个男孩,让他睡在床上,给他穿好看的衣裳,让他拿着玉璋玩。“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意即,生下女孩,就让她睡在地上,穿上小裼衣,让她玩纺具(瓦)。让女孩生下来就弄纺具,是希望她日后能纺纱织布,操持家务。璋是上等的玉石;瓦则是纺车上的零部件。璋为玉质,瓦为陶制,两者质地截然不同。璋为礼器,瓦为工具,使用者的身份也完全不一样。男孩“弄璋”、女孩“弄瓦”凸显的是古代社会的男尊女卑。